裴少疏起初亲得狠, 后面辗转间愈发温柔, 相比初次亲吻的疾风骤雨,这一次更像是细雨霏霏的安抚,一点一点浇湿唇瓣, 双唇分离时, 她红润的嘴唇浮起一层淋淋水光, 在月色下晶莹动人。
温柔, 令人意犹未尽。
所有的不安心绪瞬间抚平, 阴霾尽数消散。
她看不见自己的神情, 却能抬头望见裴少疏下敛的眼睑, 薄薄一片阴影落在尾端, 冷淡中不经意露出零星的温和缱绻。
像是错觉一闪而过,令人神晕目眩。
亲完以后裴少疏就把她赶回房休息,说什么都不肯再亲一口。
“还想要嘛……”
轻莺小声咕哝着, 缓缓睁开了眼睛。
窗外天光大亮, 门口栖息在榆树枝头的鸟雀叽喳鸣叫,外面隐约传来踱步的声音,离她的住处很近,久久没有走远。
她爬起身梳洗打扮,换好衣裳连忙推开门,瞧见团儿正徘徊在自己门口打转, 似乎是在等人。
轻莺擦了擦双眼,定睛一瞧。
团儿换下了昨日艳红魅惑的舞裙,身上简单穿了一件朴素无华的浆
白罗裙,钗饰稀少,脸上略施粉黛,与昨夜的妖艳惑人全然不同。
很难想象是同一个人。
“轻莺,昨夜匆忙未来得及认真道谢,还望见谅,”团儿握住她的手,情意真切,“多亏有你我才保住这条命。”
“我没帮什么忙啊,是裴相心善才收留姐姐的,”轻莺回握住手腕,莞尔一笑,“姐姐莫要难过,以后都会好的。”
裴相一向言出必行,既答应调查此事势必会追查到底,只要捣毁奴隶所,不光是团儿,受困的孩子们就都有救了。
团儿点点头,她自然明白收留她的人是裴丞相,但是最该感谢的是眼前的小娘子替她说情,否则裴相可不是那般好说话的人。
从臂弯挎的竹篮里取出一碟子糕点,江南独有的蜜浮梨花酥,是她天微亮时钻进小厨房亲手做的,拿来送与轻莺品尝。
鼻子闻到甜甜的味道,轻莺见到糕点双眼放光。
树荫底凉爽清透,秋风在半空中打卷儿。
二人坐在树下谈天吃糕点,不知不觉拉近了距离,团儿对她讲了许多在善义堂的过去,轻莺越听越觉得熟悉,认为这个江南的善义堂听起来跟长安的仁雅堂百般相像。
都是找青楼风华已逝的嬷嬷们来教习,不听话就会宗各种不留痕迹法子折磨人,甚至连牙婆训斥的话语都差不多,而且团儿也是被蒙着眼带出善义堂的。
这是巧合吗,全天下的奴隶所都一个样?
想不通,轻莺拍了拍脑袋,不再为难自己强行思考。
团儿倾诉衷肠过后逐渐打开心扉,脸颊上溢出笑意,忍不住好奇问道:“听说裴丞相清冷孤高,为官多年不曾沾染女色,至今未娶妻纳妾,我原是信了的,可是那日他对你……”
“难道裴丞相并非表面那般寡情冷淡?”
闻言,轻莺瞬间警惕起来,团儿问这个做什么,难不成还未死心,想继续撩拨裴相?
不行,绝对不行。
轻莺有些拿不准,但不妨碍她提前将她的想法掐死在萌芽,义正言辞道:“当然不是啦,裴相是天底下最最最不爱沾染女色的人,他对各种绝色佳人半分兴致都没有,从前送到相府的美人全都被原封不动送回去。你别看他对我好像还挺温柔,其实都是装的!”
团儿睁大眼睛:“真的假的,可是我觉得他看你的眼神有情意流动啊,难不成是错觉?”
“可是裴丞相为何要装呢?”
“他吃饱了撑的。”轻莺脱口而出。
“……?”团儿满脸疑惑。
轻莺连忙改口:“他昨夜喝多了才允许我动手动脚……平常都不让我近身。”
“原来如此。”团儿将信将疑,原本想说人就算喝醉酒也不可能对不喜欢的人多加亲近,但轻莺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她又将此言咽回腹中。
风吹榆树,树影摇落黑羽,二人肩靠肩坐着,糕点转眼见底,团儿抬头见日上中天,便笑着离去,临走前承诺下回给轻莺捎樱桃毕罗。
送走客人,轻莺抬步欲回房,结果就听见裴少疏的卧房门发出响动声,目光随之望过去,丞相大人孤身站在门前,发冠未束,墨发如瀑披落肩头,锦白金纹衣袍半挂在身上,清隽俊美的脸上有一丝倦意。
刚睡醒?轻莺惊讶不已,还以为裴相早早就出门跟五皇子一起处理公事去了,结果竟这个时辰还在卧房,不可思议,她头一回见裴相赖床。
真稀奇。
“大人,你怎么没出门?”
裴少疏抬眼望天色,日光耀目。
“贩卖私盐的贩子只要逮住源头就很好处理,五殿下能力非凡,手腕颇狠,无需我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