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这般轻松让一向缠着她的两个小姑娘走远了,扶春不禁抬眸瞧他,望了又望。
谢云璋勾住她的手。
扶春望着他,眼里透着不合时宜的拘谨。
“大家都在。”扶春软着声音说道。
谢云璋微微笑说:“是了,众人皆晓得你是我的妻。”
谢云璋这句话说得扶春脸上更红,好在今日订婚特意装扮,胭脂压下了她皮肤泛红的本色。
“只是订婚,怎么就要说这种话?”扶春不想谢云璋再说,尤其此刻周遭众人甚多,还能见到没有走远的谢氏和顾家人。
扶春赶忙反握住他的手,牵着谢云璋往旁边人少的地方去。
兔儿灯在她手中一摇一晃,随人走动灯影不断摇曳。
走到远处去,扶春才歇下脚,回头看向谢云璋,牵着他的手一松。可扶春也只是才有松开的意思,几乎刚一落手,就被谢云璋重新握住了。
他的手掌包住她的,不肯松离半分。谢云璋笑问:“将我带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她哪里想做坏事?只是不想让谢云璋再口口声声的“我妻”。
扶春嗔怪地看他一眼,“等到成婚……”
扶春的话没有说完,本也是说不完的。现下与谢云璋通明心意,扶春反倒不自在起来,远没有从前蓄意招引他时不计后果的放纵。
河畔静波盈盈。
稍不留神走得太远,四周无人声,无人语,唯有扶春手中所持一盏灯绽放清辉。
光亮亦绵绵若水,落在青年的面庞上,使得扶春可以看清谢云璋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等到成婚。”谢云璋薄唇微动,他有太多话想同她说,可是见扶春轻软着目光看他,谢云璋没有再谈。
河畔边,青年站在她身前,稍微俯首,二人四目相对,一时生情动意。
谢云璋没有像往常一样掌住她,不让她动弹。而扶春眼神流连在他脸上,没有半分躲避之意。
于是轻和的柔软抵住了她,扶春不断掀动眼
帘,飘忽着视线不敢看他。
深色的河水流淌在身侧,扶春根本看不见什么,触觉尤其敏感,谢云璋的一饮一啄,扶春都能全然领会。
柔软交缠到最深处时,扶春颤着手指,松开了手里一直提着的兔儿灯。
她忍不住迎上去,而谢云璋本游离在外的双手也从她身后绕过,将她扣住。
如此深而长远,反反复复,连连纠缠,直至最后她软在他身上。谢云璋手上力道很轻,顺抚着扶春的后背,声音也温柔,同她耳语几句。
明明谢云璋的呼吸还未调整过来,泛着浓厚的喘息,还偏要同他说浓稠甜腻的话。
扶春耳尖子红得滴血。
推挠了谢云璋几下,才叫他停住,最后则听他一笑,“别的可以不说,但那一句你总归得同我说一声,哪怕只肯说那几个字。”
一想到他所言为何,扶春更不好轻易开口,谢云璋却是耐足了性子,眼眸紧望着她,等她愿意。
“我愿意……”扶春先尝试了下,终究还是对此事感到羞怯。
以往她能随意说尽甜言蜜语,是因她心中没把那当回事,她不在意。现在有了真心,扶春才发现这些真心之言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动声出口的。
不是不想,而是过分紧张,由心而生的矜重。
偏偏面前这个人与她不同,在这件事上,他渴望、热忱。
谢云璋凝望着她,软言哄她道:“只说一句。长厢厮守,共度此生。”
在这数个字之后,其实还有更多叠缀的诺言。
谢云璋没有一次同她说完,日复一日,真心真言,不必叫她提前失了新意。
“谨章。”良久后,扶春唤他。
他希望她与他起诺,而在这之前,谢云璋早已说了不止那一句的不离不弃。
现在扶春知道了,他与她承诺的同时,是希望她给他回应。
压住心底的紧张与隐秘的期盼,扶春动了动唇,满含不可抑制的情愫,她道:“我愿意与你长相厮守……”
流动的话音,倏忽如风过花林,带起重重花影纷飞。
谢云璋一下抱住了她,感受扶春抵在他身上时的软意,不断回念她说的话,她的允诺,他的所求。
心念重重,令他沉溺于此。
“终此一生,永不离弃。”谢云璋在她耳边,补全了后半句。
隔了许久,他才放开她。
谢云璋俯下腰身,拾起地上被她放落的兔儿灯,接着重新牵住她的手,没有把兔儿灯还给她,他替她拿着。
夜色如浓墨,一眼望不见尽头,出来太久,扶春有了动身之意。
为她整理过衣裙后,谢云璋同她说道:“我送你回去。”
一路且长,他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