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璋平淡道出心意。
大司徒听罢,头一次不留情面地指出他的不是,声音如雷。
即便是守在院外的侍人也能听到,不由得四下交头接耳,碎声碎语,直至房门被推开。
长公子从中走出,白净衣裳上沾了墨,神色平淡如初,好像里面从未有过争执。
如果不见大司徒气极,把向来珍爱的一方青玉笔搁扔了出来,就更好了……
不过一日,长公子被罚禁足的消息就传遍了谢府。
扶春知晓时,心里惊诧,并不明白谢云璋因何遭遇这等事。
扶春心里为此不安宁,一夜辗转反侧,次日白日里,落雪纷纷,扶春过去朝晖院想见谢云璋一面。
朝晖院前,两个侍从守在门前,朝晖院一向清净,以往不会这般严阵以待,怕是真正在看守长公子。
扶春见状自然迟疑,有人在门前守卫,她又该如何与谢云璋见面?
扶春正欲上前,见门前两个侍从各自顶着一张冰块脸,注意到扶春有往他们这里走来的动向,一个眼神刮过去刮,扶春被吓了一跳连句话都说不出口。
扶春在门口呆立许久,想过去却又不敢,她从未在谢氏门庭遇到过这样不给好脸的仆侍。
虽是如此,扶春却也不肯轻易离去,她还试图透过门缝往里面张望,然而门扉紧闭,扶春实在不能望见不到什么。
犹疑再三,扶春还是打算硬着头皮上前,和守在门前的侍从搭话。
“我……”一个字出声,那两名侍从却不向她看来,反而同频率的回过身去,从外面打开门来。
有人要出朝晖院。
随着两扇门渐开,门缝不断变大,从其中透出一身淡紫,扶春起初只能见到其人披着厚氅衣,而后门户大开,才得见从里面出来的人是何模样。
谢二郎抬目瞥见立在门外不远处的女郎,亦是一怔。
将女郎面上露出的忧切和焦急受进眼底,谢知珩扣紧氅衣,从朝晖院中迈步而出。
亲眼见到有人从中走出,扶春一下没了畏怯感,她没有再去看谢二郎,不过多久,她径直上前与那两名侍从提到自己要入内探望长公子。
她说得理所当然,却不料遭了侍从的冷眼,侍从道:“家主早已吩咐,不让长公子与任何人相见。”
听了这话,扶春回头看一眼没有走远的谢二郎。
什么任何人?
若是不让人进,谢知珩又是从哪冒出来的,真当她是瞎子不成?
扶春算是明白,这些侍从待她与待谢二郎的态度迥然相异。
她欲与其理论,可是与她一道而来的婢女却拉住了她,小声唤着,“姑娘……”
婢女以眼神示意她,扶春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见到一身淡紫云氅垂地的谢氏二郎。
不知为何,谢知珩没有走远,且视线轻凝正望着她。
“长兄有话要我带给你。”谢知珩说完这一句,先动身走出院前。
扶春反应过来后,看了再看紧闭的门扉,然后循着谢知珩的背影而去。
走到东苑的木拱廊桥上,谢知珩才停住,等她走过来。
“长兄让我告诉你,近来待在家中,哪都不要去。”谢知珩道。
“这是怎么了?”扶春问原因。
谢知珩眉目微动,没有说。他只负责转述长兄的话,长兄没说的他不会说。
“还有一句。”谢知珩回想,缓缓言道:“不必担忧我,我不会有事。”
说完后,谢知珩愣了下,见她眼里也闪动了眸光。
谢知珩又解释说:“这两句都是长兄的原话,我只将原话带给女郎。”
扶春顿时心有所感。
所以前头那一句,家中……也是他亲口所说。不是府里,而是家中。谢云璋觉得她一定一定会久留于此,是么?
得了两句叮嘱,扶春向谢知珩道谢,谢他能够为谢云璋带话给她。同时扶春也有少许郁闷,偏是她见不得谢云璋,谢二郎倒是能见到。
……
雪霁堂。
白雪盈盈飞落,庭院中栽了一棵梅树,白梅老树枝条众多。其上白梅花开清湛,傲雪凌寒之态,梅雪相织,交映成景。
廊道上架了两个火炉,扶春坐在软椅上,身上披着一层厚绒毯,丝毫不觉冷意。
白梅虽清新脱俗,但观其颜色太过清冷,扶春还是更喜欢看起来能暖人心的红梅花。
雪霁堂来了客人。
扶春在廊道下见到
一把红色遮雪伞由远及近走来。
伞下之人穿着厚实的斗篷,一直到她走近后揭下斗篷,扶春才望清来人面容。
“琼姐姐。”扶春起身相迎。
谢琼进来廊道下,拍去身上碎雪,左右有火炉烘烤,不过一会儿身上便也没了寒凉。
“知道表妹回来,特意过来瞧瞧表妹。”谢琼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