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她的本心。
扶春想了很久才追上来,她想告诉谢云璋,至少在凉州时与他的约定,她是真心对待的。
扶春紧拽着谢云璋的衣袖,低着声音继续再道:“你再等等我……好不好?”
身前的人似乎并无反应,时间一长,致使扶春紧抓着他衣袖的手指微松。察觉到其有脱离之意的一瞬间,谢云璋反手掀起她的手。
修长指节覆上她的手腕,生硬坚定,轻轻一拽,就令她再往前一步,抵靠在他的左肩处。
一边脸颊碰在他肩膀上,扶春略微吃痛,她想伸手去抚摸脸,却见谢云璋转身回头,他的靴压着她的鞋边,靠近、贴近,极浓的压迫感让她呼吸一滞。
不过几息,她
便被他揽住了腰身,整个人陷入他的怀中。
“好。”谢云璋这时才应下她的话,等她。等着她。
他一向很有耐心。
感受到一片柔软在怀的同时,谢云璋不动声色地收起了已有半截露在袖外的金链条,一把小锁附于其上。
……
母亲生前便有过和离的念头,扶春一定是要为母亲办成的。只是若得事成,母亲离开孟家,身后事却无法妥当安置,更是不妥。
斟酌过后,扶春决意先打探外祖舅父一家的消息,待找到外祖舅父,母亲的身后事或许也能寻到依托。
顾家在二十年前定居宋郡三乔镇,以木匠活计为生。后来母亲嫁入孟家,操持孟家家事,渐渐与其父其兄弟失了联系。
母亲亡故后,扶春再未见过外祖与舅舅,更不知后来他们去了何地谋生,现在要找到外祖一家实在困难。
扶春在三乔镇四处问了问,鲜少能得到顾家的消息,唯一的只言片语,便是知晓孟家的前主母是顾家女。
跑了一天的路,傍晚时分回到客栈,扶春没有用过晚膳,便在客栈房中睡着了。
半夜时分醒来时,扶春模模糊糊瞧见房内有一盏明灯未歇,温暖的灯色照映在帘子上,扶春却被惊醒。
因为她记得临睡前,让芸姑剪灭了所有的烛火,怎会再生?
不过清醒过后,扶春也能想到停留在她房中的会是谁。
睡意消散,扶春惦念着顾家,从一旁取了衣服披起,去到桌前,远远就望见谢云璋正坐在那头,手里拿着一张册子,手边还有一堆,扶春没有细看。
“可是惊扰到你了?”烛台灯光下有了阴影,谢云璋抬眸见到睡眼惺忪的扶春。
扶春摇了摇头,“本就是我睡得太早,如今醒来也早。”
她的视线落在桌上,看谢云璋忙前忙后翻阅,扶春不免问道:“这些……都是什么?”
谢云璋停住翻动,看了看她说道:“这些是近二十年举家搬离宋郡者留下的行籍。”
在其中查找,找到姓顾的人家,在查阅其之后的动向,兴许能找到蛛丝马迹。
扶春微愣,自然晓得谢云璋特意找来这些的用意。
她其实没有与他讲过,她留在宋郡要行之事,只是她每日进进出出,向不同的人询问同一件事,谢云璋很难察觉不到她想做什么。
从宋郡府衙找来这些行籍,就是为了让她便于寻找有关顾家的线索。谢云璋把左手边的两本册子递给她看,这是他找到的姓顾的人家离开宋郡时的记录。
“且看看其中的名姓是否眼熟。”交给扶春辨认后,谢云璋又拿起另一边还未翻阅过的行籍。
扶春拿起,将行籍展开置于掌中,其中一张记录着顾姓人家搬离宋郡的时间是在十九年前。那时候她还没出生,时间对不上,扶春合上后拿过另一本。
另一个顾姓人家于十二年前离开宋郡,时间上隐隐约约符合,再去看其家中人的名姓。
扶春实则不知外祖舅父的名讳,只记得母亲偶尔唤过舅父“阿鹤”,或许舅父名字里带有一个“鹤”字。
这一张扶春无法确信是否就是外祖一家,暂且将其留住。
往谢云璋那处看去,灯光下,他查阅各户行籍,看得仔细,也不知他在这儿坐了多久。
扶春站在一旁看了他好一会儿,而后谢云璋再递来一张行籍,扶春的眼神仍然在他脸上,没有反应过来。
手中行籍迟迟无人接过,谢云璋抬眸看去,见她愣神,他眉目温和,说道:“若是饿了,我让人做些小食拿来。”
扶春摇了摇头,她近来忧虑深,又才从睡梦中醒来,望着谢云璋有些晃神而已。
正要推辞,却感到腹中虚浮,想到前夜未曾用过晚膳而入眠,现下的确有腹弱感。
扶春低下眼眸,弱声道:“劳烦大表兄。”
“谨章。”谢云璋掀起视线,凝睇着她,顿了下道:“我的表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