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春把薛婵的留别信送到了谢氏二郎手里,只是后来……她并不晓得谢氏二郎有无举措。
思来想去,扶春决定还是要与薛婵说上一说。
“婵姑娘离开上京前交给我的信笺,已然在二郎君手里了。”这是她答应过薛婵的,她得告诉薛婵,她做成了这事。
薛婵听闻“二郎君”,脸上原先的笑意忽而仿若浸在了水里,薛婵的睫毛一抖,又心沉下去。
“多谢孟姑娘全我心意。”薛婵道谢,依然低垂着脸,眼里几乎挂泪。
先前见到扶春的那一刻,薛婵就想向扶春问起自己的事,可是她怎么都不能开口。
因为谢氏二郎根本没有向她传来任何音讯,薛婵内心惶恐,薛婵宁可认为是扶春没有帮她,也不希望是谢二郎明知她的心意,仍无动于衷。
如今看来情况显然是后者,薛婵再无法欺骗自己,这段感情到底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悄悄抹去眼角的泪,薛婵知道事实后,也算了了一桩事。
好在薛婵本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在这样,薛婵也只是神伤片刻,而后便不再有心破之感。
“孟姑娘可要去我院中小坐?”薛婵提议说道。
外面渐渐起风,也不知谢云璋何时能够出现,扶春心里当然想随薛婵而去,不过身侧有个监护她的人,扶春得先和芸姑好好说。
“婵姑娘有心邀我前往,我是乐意的。且太阳快要落山,外面生的寒意,坐在石亭里更觉得冷了……”后半句话是对芸姑说的。
芸姑不是不通人情之辈,她考虑到扶春的风寒症将好未好,若再着了风,恐怕病难好。
见扶春与薛婵同行,芸姑向旁边的侍从示意了下,让他们暂时留在这里,等长公子出来,而芸姑跟在扶春身后一起前往。
薛婵住在东边的院子里。
从前院过去时,中间会经过一个校武场,里面是凉州牧手底下的吏人。从旁边走过,棍棒打击声不断,薛婵早已习以为常。
“这些吏人只在白日里吵吵打打,晚上倒不留在官邸。”薛婵道。
扶春的视线从里面一扫而过,一应的吏人,没什么不同。
她刚转过视线,却发现走在她前面一段距离的薛婵,不知为何停住脚步。
“婵姑娘,可是有事?”扶春看向薛婵问道。
薛婵没有回复,反而是一男子清朗出声,“婵姑娘安。”
话音同样落入扶春耳中,她一时觉得这男子声音耳熟,在她想起来时,那郎君已走了过来。
“扶春妹妹。”崔临彦柔声,含着思念,“没想到竟能再次见到你。”
扶春些微错愕地抬起脸,在她身前站定之人,颧骨侧边抹着一点红痣,的的确确是崔临彦无疑。
“子詹哥哥在这里?”扶春格外惊讶。
崔临彦面上含笑说道:“这话应是我来问你才是。”
她会出现在这里,是不是代表那个人也来了?崔临彦不显情绪的眼中泛起疑心。
扶春是被迫来此,她没有理由来凉州,当然扶春也不好与崔临彦说她的困境。
“子詹哥哥身子可还好?”扶春知道他遭遇不测,关心问道。
崔临彦颔首道:“养伤养了数日,已是大好了。”
扶春顿了下。
看来谢云璋此前所言非虚,他真的派人对崔临彦动手了。
想到这里,扶春又觉焦心,现在谢云璋也来凉州了,若是被谢云璋知晓崔临彦在,谢云璋会不会还有其它手段?
“那日我并非有心失约。”扶春向其致歉,她不仅没能完成约定,还连累崔临彦受伤。
崔临彦没有怪罪,“怨不得你,那日我也被事情绊住了腿脚。”
那么多人围困他,若非上面的人没有决意取他性命,他其实不能脱身。所以那夜风雨里,他匆忙藏身躲匿,以保全自己性命。
而他遭遇不测的原因……
崔临彦眼神幽然瞥着扶春,温和着声音再问:“扶春妹妹后来可有去客栈找过我?”
约定不成,以她的才智,也得想到去客栈问问他的消息吧?
扶春如实告知。
崔临彦语声奇怪,“那你不曾拿到我留给你的信?”
这是他留下的后一手准备。
提到此事,扶春便想到当时情形,她刚从客栈掌柜手里拿到崔临彦的信,还来不及打开一观,就被谢云璋重新抓到。
扶春根本不知信中内容。
现在崔临彦追问,扶春不知该说什么好,她摇了摇头,没有出声。
崔临彦见她如此,心中已有了然,他没再就前事而言,同扶春笑道:“既然来了凉州,就安心留下,如今我是凉州牧的幕僚,扶春妹妹有事可来寻我。”
一段时间分别不见,崔临彦竟然已从行商改入官邸为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