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都是他熟识之人。
尤其见那女子身上改换了的秋装新衣,颇显温柔动人。
谢从璟挂在唇角的笑意一下子沉了下去,多少好心情都在见到他们二人时尽皆磨灭。
然而不管是长兄还是孟扶春,都没有察觉到他就站在他们的身侧。年轻女子裙衫摆动间,从他面前从容走过,偶尔还能听闻她与谢云璋的谈笑声。
一声声柔情蜜意,令谢从璟更起仇怨。
“谢三,不接着逛了?”同行之人见谢三郎独自走远,什么话都没有与他们说,不由得在谢三郎身后喊了一嗓子。
同伴的声音落在宽阔大街上格外清晰,但是谢从璟此时心情低落到极点,没有搭理对方。
谢从璟自顾自的往前走,只想寻一处安静之地,让自己好好冷静下来。
可是没有走多远,就有两三个人走近他,其中一人驼背佝偻,虽然穿着便服,但是一说话,谢云璋就听出来这人是在宫中伺候的内侍。
“谢三公子,我家主人有请。”
……
自从扶春答应谢云璋留下后,每每闲暇,谢云璋总是让她伴在他身边。扶春实则有些苦恼,因为谢云璋的迫使与不再避人耳目的行迹,让谢府上下都留有她这个表姑娘和长公子之间的传闻。
为了这个,知道内情却又不知全貌的谢琼过来寻她。
扶春也不避讳,直接就把她和谢三郎的事情通通告知了谢琼。再加上此前对谢琼多有隐瞒,扶春亦对其表达了歉意。
谢琼倒没觉得有何不妥,只是……
“你与长兄……”谢琼欲说不说,也是难为得很。
扶春低眉垂目,平静自然地同谢琼说道:“我把我的心思告诉表姐,表姐也别笑话我,我的的确确待长公子有意,可我也明白以我的出身配不得他,所以这份情……”
话音停于此处,宛若哽咽一般伤感情意不长存。
不过其实扶春没有想这么多,欢喜一时是一时,她现在与谢云璋在一处是由衷高兴,这就足够,想再多也无用,不是她的东西也不会变成她的。
谢琼惊讶于扶春竟想的这样透彻,也确定下扶春和长兄之间确有其事,谢琼想宽慰,却不好言说。
因为事实和扶春所想无二,谢琼也听母亲提到过,长兄至今未有婚配,全因大伯父身为家主,决意要为长兄寻一助力,所以长兄的婚事才迟迟未能定下。
扶春的出身的确不符大伯父所期待的那般,可是若长兄待她存有情意,也可在院中为她留一位置,只是不能是正妻之位罢了。
谢琼很快转移话题。
“今日过来找表妹,还有另一件事情。”
扶春安静地听谢琼继续说道:“几日后就是秋狩,家中女眷都可同去。”
谢琼来问扶春,是因扶春身在谢府,却不能算得谢府女眷,所以去或不去,一切只看扶春的意思。
“我自当是想同表姐一起前往,可我不善骑射,到时一定出丑。”扶春道出了自己的犹豫。
谢琼笑了笑,说道:“咱们家中除了蓉儿通些骑射的手段,旁的都是愣头青,表妹不必担心,到时我们只需坐在一起看他们骑射就好,也不必我们亲自上场拉弓射箭。”
听了谢琼这样描述,扶春彻底心安 ,“那届时还请表姐带上我。”
谢琼应下。
……
秋狩之期。
天气晴爽,雁有南飞之意。圣人亲临,底下百官跪拜。圣人拿出今年狩猎的奖赏让众人看过,言笑说起今年能猎得白狐者为最。
众臣纷纷应和。
扶春等女眷最角落处,默默无闻。谢琼她们也是头一回参与秋狩,来者有许多不常见的贵人,待到圣人放了话,让他们各自去行猎时,谢琼悄悄唤起扶春。
女眷们悄然退场,同行在一起。
圣人近来身体不适,不可在外多吹风,很快回到营帐内去,留下众臣在外。
今日大司徒亦来此,在其身旁正是其子。
不少臣子与大司徒言谈近来朝中之事,有意无意的提及中书令年迈,不日将告老还乡。
中书令之位空悬,将由中书侍郎承替。
说着话,便将目光望向谢云璋,“老朽若没记错,如今的中书侍郎正是您的长子。”
大司徒亦看向身边。
谢云璋在其旁眉目恭谦,只道不负前中书令的重嘱,力承中书之志。
群臣心领神会,纷纷言说起,中书父子俩,父领中书监,子承中书令,实乃一桩美谈。
大司徒听闻,笑而不语。
虽是美谈,然而众臣却心知肚明,谢氏父子在朝政见略大不相同。
这位即将走马上任的中书令力求除旧布新,圣人乐见其成,大司徒其意如何却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