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院的看护员张春丽是陈文嘉的临时监护人,也是陈文嘉在这世界上最亲的人,她叫她张妈妈。
但是在陈文嘉高二那年,张妈妈被诊断出有患上基因疾病的风险。
陈文嘉刚上大一时,医院给出了张妈妈的具体诊断说明书,她患上了俐症。
俐症,一种由基因限制导致的病,会使人的细胞迅速无序增殖,只能通过大量细胞移植勉强维持生命,而这需要很多钱。
张妈妈的丈夫和其他亲人早已去世,福利院与政府的补贴也是杯水车薪。
刚上大一的陈文嘉没有办法,贷了款,并不断做兼职挣钱,那时候,生活压得她无暇顾及其他。
张妈妈刚开始病时,她们的钱还能维持药物开销,但后来张妈妈要进行多次的细胞移植,她四处借贷,直到借无可借。
但张妈妈还是离开了,什么都没留下,除了银行巨额的贷款。
张妈妈收养了一个叫空空的孩子,张妈妈死后,陈文嘉和空空相依为命。
陈文嘉刚成年,没有经济基础也没有结婚,没有领养孩子的资格。
于是空空被送到了福利院。
陈文嘉在上完课做完兼职后,会去看望空空。
但在一个周末,陈文嘉提着空空想要的洋娃娃去看她,刚到福利院所在的街道,就见路口围着一群人,旁边还停着救护车。
“诶,文文!快过来!空空这孩子被撞了!快送她去医院呀!”
有护工看到了陈文嘉,着急的招呼她过去。
空空?
空空出事了?
陈文嘉脑子一嗡,身体都软了,整个人晃晃荡荡的走过去。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上的救护车,怎么缴费的了,无力感和绝望深深笼罩着她。
那天空空在手术台上时,她出了医院,乘坐三路公交车到了一品居小区,给11号楼3单元601家的小女孩上了语文课。
那天她讲了什么内容来着?
她记不清了。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赚钱。
得赚钱。
只有赚钱,她才能给空空交医药费,才能还贷款,才能活下去。
那段日子是陈文嘉人生中最昏暗的时刻。
医院、工作、学校。
她在三者之间来回奔波,濒临崩溃。
她无比期待生活中出现一只救援之手。
所以当新上任的院长给她介绍了一个律师,律师说只要相亲成功并且生下孩子就可以获得一大笔钱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在人走到绝路时,道德荣辱、自尊自爱这些思想的束缚力就自然被削弱了。
那时候的她,没有什么不能失去的了。
陈文嘉道:“我上空轨,是我自愿的,没有任何人强迫我,而且你根本不知道我会在空轨上,这件事责任不在你。”
“如果非要怪谁的话,只能怪我自己见钱眼开。”
“而且我现在不是还活着嘛?你也说了,你的家人一定会好好照顾空空。我活着,空空也能很好的活着,这样已经是非常好的结局了。”
来到星际之后,陈文嘉有时候在想,穿越是不是上天给她的一次重新活着的机会。
在地球,她从小就失去了父母,成年后,身边的人又接连出了事。
她被生活重担压得喘不过气,同龄人无忧无虑的游玩出行,她从没有体验过。
地球的社会很是文明道德,但条条框框构造的井然有序规则下,是各有难处、无可奈何的冰冷。
现在她穿越到了星际社会,虽然星际并不和平,充斥着阴谋、欺骗与危险,但她不再被条条框框牵制。
这怎么不算是开启了另一种人生?
“而且,来到这里可能也有我的责任。”
陈文嘉叹了口气,对着丁寒道。
丁寒疑惑:“你的责任?”
陈文嘉点头:“在你上空轨之前,我发现……”
陈文嘉的嘴一张一合,但声音却消失了。
丁寒侧着身:“你刚刚说什么?”
陈文嘉一愣,开口道:“我说在空轨上,我发现……”
声音再次消失。
!
两人诧异对视。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听不到声音?
陈文嘉尝试开口:“我,你,他。”
她的声音传了出去。
丁寒:“现在我能听到。”
那刚刚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消音?
两人脸上均是犹疑,此时寂静的、适合夜谈的氛围变得诡异起来。
丁寒道:“你再试试。”
陈文嘉点头,正要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她的喉咙被挤压着、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