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家照相馆是姚希在网上刷到的,说是承包过不少活动。她原是抱着试试的想法联系的,没想到市里的少年宫上个月刚好举办了话剧节,留下了不少衣服。
照相馆开在商场旁边的步行街,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各种型号的照相机锁在展柜里,墙上挂满了写真照片。
老板是个胖胖的中年男人,彪形大汉看着凶,却对自己老婆怕得很。
姚希联系的是老板娘:“你是来拿衣服的吗?”
“对,我之前联系过您。”
“那两件大裙子我昨天就给你打包好了,剩下的可以随便挑。”
公主和王后的衣服是她一早订好的,出租价不算便宜,其他的东西都算老板娘给的赠品。
黄正昀一进店就被展柜里的相机吸引了,老板难得
看人有兴趣,拉着他在一旁讲个没完。
姚希一个人进了仓库,老板娘走在前面絮叨着:“长了张嘴可闲不着他,也不怕被唾沫星子淹死。”
她没忍住,噗嗤一笑。
老板娘抱怨道:“你可别笑话我,这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
“其实话多也挺好的。”
老板娘打开两人高的柜子,露出里面琳琅满目的衣服和道具:“是有好处,要是出轨都能不打自招。”
姚希抬头看到了一张满是幸福的脸:“这样也不错。”
“也是,总比猜来猜去的强。”老板娘含笑道。
……
衣服连带道具一共打了两个包,姚希带着一个去交押金,另一个被黄正昀塞进了包里。
老板娘翻遍了前台:“你见我昨天打包的那袋衣服没?”
“今天上午有人来拿走了。”老板鼓捣着相机。
“什么?”
老板娘从头至尾盘问了一遍,才知道这衣服前后脚被租了两次,第一次是姚希联系的老板娘,第二次是有人联系了老板,两人都没有通过气儿。
黄正昀问道:“她有没有留下联系方式?”
在老板娘毒辣目光的注视下,老板颤颤巍巍翻开了票据册,把票据递给了姚希。
上面只留了一个字:冯。
姚希认得后面的电话,黄正昀从她手中拿过票据,看到后皱了皱眉:“我出去打个电话。”
老板娘一边恨铁不成钢,一边温声细语地对姚希道:“没事,这附近的照相馆很多,你可以再逛逛。”
很快黄正昀就回来了,眉头紧皱、神色匆忙。
“小冯在路上出了点事,被送到医院里了,我得过去一趟,你要一起吗?”
姚希摆了摆手:“不了,衣服还没全,我得再找找。”
是巧合还是有意,她已经没有力气多想了。
为了早点过来,她甚至没有吃午饭,现在早已饥肠辘辘。
黄正昀走的时候没有拿包,姚希从店里出来,看到黑云中划过一条闪电,而后是刺耳的惊雷。
一只孱弱的蜻蜓被骤风吹走。
—
许是天气的缘故,球厅只开了零散几桌。
一盘下来,梁颂北一连几次黑球掉袋,喂得对面盆满钵满。
李临一赢得有些不好意思,搓了搓手提醒道:“北哥,这都七点多了,你是不是该走了?”
梁颂北放回球杆,坐到了沙发上,叼了一支烟点燃。
而后烟云缭绕,不动声色。
李临一看出了他心情不大好,开了瓶酒倒进杯子里:“上半年的钱我打过去了,听说进口的药好一点。”
梁颂北捏住烟,抬眸问道:“你知道了?”
“嗯,我看见了。”
那天李临一拎着东西去村里探望奶奶,看到了桌上的药盒,随手拍了下来,后来上网查才发现这一盒就顶他半个月的饭钱。
“什么时候的事?”李临一一口气灌下半杯酒。
梁颂北脖颈向后靠,陷进沙发里,吐出烟雾:“大概三年前吧,那时候我刚读完书,打算在外面打工。”
他在外面没有学籍,靠着成人高考上了个三本,刺青店和学校两头跑,半工半读到毕业。
后来接到医院里打来的电话,他才知道老人疼到整宿睡不着觉,就再也没离开过岭北。
李临一吸了吸鼻子,有些伤感道:“怪不得我去看奶奶那天她问我你有没有对象。”
“你说什么了。”梁颂北眉头微皱。
察觉自己失言后,他迅速转移话题:“对了,最近怎么没见那个姓姚的老师,你们怎么样了?”
看着沉默不语的梁颂北,李临一打了个哈哈道:“我早就看出来那女的心气儿高,不过你也是玩玩,图个新鲜,不亏。”
所有人都默认他是玩一玩,其实在最开始,他也是这么想的。
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想看着一个不染尘埃的人如何摔进泥泞,割掉在心里疯长的名为嫉妒的杂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