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尚书说完,一直暗中指挥刑部尚书的太尉魏刻目露惊诧。
墙头草老好人居然会这么强势的一天?
宋理难道知道了什么?
魏刻深思怀疑,但林康泰知道的太多了,已经到这一步了,皇上态度也不确定,他必须争取。
魏刻和刑部尚书使了个颜色,刑部尚书立刻道:“陛下,衢州,颍州,安州,十万百姓都是您的子民啊。他们难道不比祝和硕一人之命更重?”
刑部尚书跪下,一派忠肝义胆,一心为了百姓老泪纵横的样子,“陛下,衢州,颍州,安州三州的百姓为林康泰写了万民书,请求皇上饶林康泰一命,说,若是陛下不应允,他们绝不搬家,迁坟,宁肯不要修筑水事。”
“是吗?”
周晟目光平静,身子微微向后,抚摸着手上的玉扳指:“朕的子民这么说了?”
刑部尚书:“是的,陛下。”
说着,刑部尚书从怀里掏出了万民书。
福如海恭敬接过万民书,然后快走到龙椅前,双手呈上:“陛下。”
周晟:“打开。”
万民书说是万民书,实际上是卷轴。
福如海抬手将卷轴铺开。
卷轴之上印满了百姓指纹和签名的卷轴,满满当当,密密麻麻,全是百姓为感念林康泰这二十年夙兴夜寐,呕心沥血,全心全意为百姓谋福祉的真心。
周晟只是随意扫了一眼,看向下面站着,如蝼蚁一般渺小又卑微的百官,“都说完了?”
百官:“请陛下圣裁。”
周晟:“百姓如此感恩林康泰,看来这二十年的官,他做得不错。”
刑部尚
书:“陛下所言有理。”
周晟:“地震,水灾,林康泰很擅长解决天灾啊。看来老天爷都在帮他。祝和硕是运气不好,才会死了。”
这话怎么听着不太对劲?
魏刻和刑部尚书不约而同地皱紧了眉头。
周晟哂笑了一下,“传朕的旨意,林康泰能力出众,爱护百姓,于社稷有功,死罪可免…… ”
魏刻登时一喜。
宋尚书低下了头,难道站错队了?
周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林康泰于三日后,押赴刑场凌迟。”
凌迟?
所有人浑身寒毛了竖了起来。
凌迟可是极刑中的极刑。
周晟话音更平静舒缓了:“老天都在帮林康泰,朕就将他的命交给老天了。一切看运气吧。如果林康泰运气好,三千六百刀割完了,还能活着,就让他官复原职,继续为朕效力。”
“陛下…… ”
百官齐齐跪下,冷汗直冒。
刑部尚书:“可是,三州的百姓…… ”
“对了,还有他们。”周晟道:“衢州,颍州,安州三州的百姓不愿意搬家,迁坟,不接受除林康泰以外的其他人治水,感念皇家恩德,不愿意浪费朝廷的税银,朕体恤百姓的心意,便准了。十年内,衢州,颍州,安州不救灾,不治水,不拨银。”
刑部尚书:“陛下!”
周晟挑眉,声音不咸不淡:“诸位爱卿有意见?”
百官:“臣不敢。”
林康泰的事情说完了,立刻进入下一个议题,只是百官心神惶惶,尤其是魏刻一党。
下朝后,不少人追着宋尚书询问他是否得到了什么消息,是怎么猜到陛下的心意的。
宋尚书连连摇头,快速离开,直到回到家,仍旧心神难安。
凌迟啊。
三千六百刀。
陛下岂止是想让林康泰死,他是要林康泰受尽折磨而死。
还有衢州,颍州,安州…… 十年,不救灾,不治水,不拨银。不用十年,五年,只需要五年,这三州近水处的村县就会被洪水彻底淹没,死绝。
宋尚书回到家,先去了宋怀章房里。
宋尚书一来,光看宋尚书的表情,宋怀章便已经了然了。
然而,即便是猜到陛下想让林康泰死,听到结果,宋怀章仍然心惊肉跳。
宋尚书问道:“怀章,你是如何知晓陛下心意?”
宋怀章仍旧虚弱,只能半躺,“只是被人点通了。成平侯府已经实质性被贬为平民,甚至曾与长公主交恶,但长公主仍然会为周萍萍出头。血脉至亲,绝不可改。”
宋尚书:“这与林康泰一案有何关联?”
宋怀章:“所有人针对林康泰一案都在讲法理,人情,百姓。但皇上何曾在意过这些?在皇上心里,长公主才是他唯一的亲人,宗亲边都挨不上。林康泰一案里有个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细节。”
宋尚书:“什么细节?”
宋怀章:“林康泰在颍州地震时,曾为了博取虚名,卖掉了自己的妻女换取粮食。一个卖掉自己家人的人,陛下极为厌恶。陛下厌恶宗亲也是因为,宗为亲,却在当年袖手旁观,阴谋出卖,冷血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