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平安感觉自己脑子里有一道古朴沉闷的钟,悬挂在山崖之间,被宋老夫人一击撞响,钟声在雾霭山野之间回荡。
宋老夫人:“不只是女子名节这个东西,大部分的体统规矩,都是上层拿来彰显自己的体面与独特,和做鞭子的。平安,你明白了吗?”
纪平安不断点头。
宋老夫人笑道:“现在你说你的行为逾矩了吗?”
纪平安:“逾了,但不重要。”
宋老夫人:“你明白了。”
说完宋老夫人叹息了一声,“若是知书也有你这般聪明懂事就好了。”
纪平安:“奶奶,您是有大智慧的人。”
宋老夫人摇摇头:“奶奶懂的啊,都是些普世浅显的道理,真正有大智慧的人,是翱翔的鹰,不是奶奶这样蜗居在后宅的人。”
纪平安:“奶奶,您太妄自菲薄了。”
宋老夫人只笑着说:“以后你见着了展家那些人,便懂了。对了,听说你参加了医家总考。”
纪平安:“是,前日刚考完。”
宋老夫人:“成绩出来了吗?”
纪平安:“明日出来。”
宋老夫人:“那奶奶明日便等你的好消息了。”
纪平安:“平安一定不负所望。”
第二天,纪平安坐马车去医鉴司查成绩,下马车后没多久就看到了同样过来等成绩的李庭绘,两个人立刻走到了一处。
等了不消半刻钟,放榜的人出来了。
榜单一出,人潮汹涌。
纪平安和李庭绘紧紧拉着彼此,一一寻找自己的名字。
“榜首!”冬春忽然喊了一声,“小姐,你快看,咱们是榜首。”
榜首相当于状元。
纪平安立刻喜上眉梢。
李庭绘也找到了自己的排名,第三十二名。
这时,早早就拿着快板,带着锣,准备好的乞丐们走过来,唱起了喜词,团团恭贺,讨个喜气,冬春也按照习俗,打赏了一些银子。
李庭绘眼角眉梢都是喜色,“太好了,以后咱们都是可以开医馆坐堂的正式大夫了。”
“嗯!”纪平安拱手弯腰:“以后请李大夫多多指教。”
李庭绘也拱手弯腰:“哪里哪里,是我应该多向咱们的头名状元请教才对。”
两人相视一笑,春风得意。
这时,考场上隔壁的妇人也挤了进来,在皇榜上寻自己的名字,然后她蜡黄的手指停在了第二十八名,江厌二字上。
“原来她叫江厌。”李庭绘嘀咕了一句,心下仍然有些不满。
她不觉得自己的表现比江厌差,甚至她打从心底里觉得自己无论是识药,药理,治病实践都比江厌强上不止一星半点,结果排名却比江厌低了四名。
虽说前五十名都算通过,但大夫的自尊心让她过不去这个坎。
纪平安问道:“你问过李大夫考场表现了吗?”
李庭绘:“爷爷说,朱考官自有自己的考量,让我不要逾矩。”
纪平安:“那看来李大夫很相信朱考官。”
李庭绘:“也许吧。好了,不说这些了。咱们想点开心的事情吧。妙仁堂装修也结束了,药材也都整理好了。什么时候开张?医馆新的名字定了吗?开张的吉饼准备好了吗?”
纪平安:“定了,这个月十八开业。招牌已经做好了,医善堂,是医善,也是善医。吉饼倒还没定好,不过距离十八号还有些日子,来得及。”
李庭绘:“那感情好。以后我就在医善堂坐堂了。咱们定个目标,五年后,医善堂要成为全汴京名声最大,最厉害的医馆,要比回春堂还要厉害。”
纪平安:“好!”
两个人正说着乐呢,一回头,李大夫就站在两人身后。
李大夫冲着李庭绘哼了一声:“就你那点本事,想把你爷爷的回春堂踩下去,还差得远呢。”
被当面抓包的纪平安尴尬微笑。
李庭绘挺了挺胸:“爷爷,你等着看吧。迟早有那一天。”
“哼!胳膊肘往外拐的死丫头。”既然已经知道孙女通过了考试,李大夫也没啥好挂心的,转身走了。
李庭绘和纪平安对视一眼,噗嗤笑出了声。
得了成绩,纪平安和李庭绘一起做马车去医馆检查,刚到医馆,工头立刻喜滋滋地来报:“纪小姐,李小姐,好消息,小黄小黑立大功了。”
纪平安:“捣乱的人抓到了?”
工头摇头:“那人机敏得很,咱们抓了好几次都没看到人影。但是昨儿个晚上,小黑大黄虽然没抓到人,却狠狠地咬了那人好几口,估摸着那人不敢再来了。”
纪平安:“嗯,那今天应该给小黄小黑多添点饭了。”
李庭绘:“什么捣乱的人?”
纪平安简单地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李庭绘又骂了那泼粪的混蛋几句,“算了,不说那些腌臜事了,坏心情。咱们商量商量用什么做吉饼吧。按传统来说,新店开业要准备二十来份吉饼,分给左邻右舍。这么做,一来图个喜庆,二来也是跟大家伙打个招呼,以后好相互照顾。我吃过的吉饼就有云片糕,酸梅糕,茯苓饼,豆沙糕。咱们今天就定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