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
随着话音落下，徐帘雾慢慢走回她身边的位置，细心询问道，“小裴，我为你上药吧。”
“啊？啊，好。”
裴裹儿乖乖递出自己的右手，睫毛颤了颤，半点没心思在伤口上，还没等她纠结怎么承认自己确实不是个好人这个事实，听到了徐帘雾有些轻的话音。
“小裴，我问你，可不可以告诉我真话。”
不知为何，裴裹儿有些心慌，不是因为她怕徐帘雾知道她真实模样不接纳她，而是这一句问地太沉重了，沉到她迫切地抓住了徐帘雾为她上药的手腕，无关男女情爱。
“师兄，你怎么了。”
“若是师兄觉得我手上的命太血腥，我可以回别的地方。”
“我知道我不是个好人，就算师兄不认可我的行为，没关系，这不是谁的问题，只是我陪师兄就只能走这一段而已，聚聚散散，本就是常事。”
“我从没要瞒着任何人，只是我也不知如何提前就与你们说，我有多恨那些人，太久没人听我说话，我也太久没与人说过话，师兄你知道的。”
徐帘雾抬起头，肯定她的话，眉间依旧温柔却仿佛又比谁都难过。
“小裴，我知道的，这些都没关系。”
“可是，师兄你……”好像真的很难过。
就在这时，徐帘雾反握住裴裹儿的手，认认真真地一定一定地看着她的眼睛，踌躇片刻又低下头。
“我……”
裴裹儿向来脑子不是一直灵光，这次更是摸不着头绪，急的觉得自己头发都着了，浑身也烫的很，实在没有办法，只能从榻上站起来，将徐帘雾按在自己方才的位置，焦心道。
“师兄，你告诉我吧。”
再是挣扎，让旁人为自己揪心难受，徐帘雾也做不到，他终究还是轻轻道出。
“小裴，你去过破庙，进过那个梦，所以你都知道的对不对。”
闻言，裴裹儿泛着一丝丝墨绿的瞳孔微微定住。
“师兄，你都想起来了？”
“你……记起了什么？”
徐帘雾苦笑一声，望着她，“小裴就是果儿，果儿就是小裴，对吗？”
这一次，裴裹儿是真的确定徐帘雾是真的想起来了，而且想起的不是一星半点，“师兄，我……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是……”
“没关系，我知道，是楚琢玉，他做了什么对吗？”
裴裹儿闭了闭眼眸，神色无措，她一直期望徐帘雾可以知道一切真相，可是她没想过是现在，一时间有些十分慌乱。
她不会对徐帘雾说谎话，却有些不敢去面对徐帘雾知道真相的神情。
静静的雾居里，午后的日光却怎么都不暖。
“我看见……楚琢玉眼睁睁看着一名叫周济南的弟子葬身妖腹，却自己捅了自己三剑，我看见……他与仙盟一人交易，然后去往凛宵仙尊所住之处……”
一片寂静里，没有任何嘈杂。
美人血泪，痛彻心扉。
裴裹儿感觉自己的僵尸心快要被油锅煎过一遍，心疼到无以复加。
“师兄，你别伤心，我去帮你杀了他！”
第47章 斩断（二） 师兄，我最听你的话了，师……
可就在闯出门那一刻, 她听到徐帘雾唤她。
“小裴！”
裴裹儿止住脚步，牙关紧咬，双臂紧绷, 无数次想不顾一切冲出去将楚琢玉千刀万剐, 可到最后她还是回了头。
她不愿师兄再受到一分忽视。
正午的烈阳在裴裹儿身前投下一片阴影，一直蔓延到另一边。
徐帘雾定定地看着脚边的阴影，慢慢寻着这道痕迹到尽头, 他望进一双发乱发酸的眼眸里, 可是又很快被泪水模糊到看不清晰, 他只能不停地眨眼，可是还是什么都看不到了, 只能无助地喊出声。
“小裴……我看不见你了。”
至此, 裴裹儿方才所思所想什么都不剩了，她冲到徐帘雾的身边, 不想让他多等一刻，摸着他的膝盖, 像猫儿一样蹲在他面前，轻轻含着哽咽道。
“师兄, 我最听你的话了，师兄说什么, 我都听，我不走。”
“所以, 师兄别哭了。”
徐帘雾收在身侧的五指用力地指尖发白, 却在听到这段话后，慢慢松了。
他只是微微低下头，就能感觉到膝前清晰的人影和温度，细白的手指试探着向前摸去, 指尖触及温软的眼睫时，脑海中是一双微绿的眸子，心口狠狠悸动。
疲累悲拗的心脏像是找到了开口，再也无法一人支撑。
当灿烂的光照在屋内额头相抵的两人，清冷的雾居仿佛染上了一丝外来人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