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说的话,她都乖乖听。
可不爱听的,即便是听了,也当没听到。
很是有自己格外的脾气。
还从没见过她这般样子,想起方才她与徐帘雾说的话,一句质问、一句重话都说不出,回来还故意给官晏脸色看,瞧着是真不高兴了。
看来,待那徐帘雾也是真的尽心了。
而这时官晏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她实在受不了这些断断续续的哭声了。
“阿吉,你管管她。”
“我被她哭的头疼。”
梧溪子示意让她与自己换了换位置,自己坐到了小师妹身边。
等真的换了,官晏又有些不情愿,与梧溪子挨的极近,狠狠盯着裴裹儿的动静,一旦有任何欺负阿吉心软的行为,她都会立马将裴裹儿丢出去。
裴裹儿演地有些入神,没注意着身边人已经换了,心里还在执拗地想,怎么就忘了她。
越想越憋屈,越憋屈越生气。
从前在茅山派时,她也问过自己,为何师兄们就是不喜欢她。
闹过,报复过,强迫自己无动于衷过,后来随缘了。
等遇见了徐帘雾,他待她很不一样。
明明楚琢玉诬陷她,明明她自己也承认了,他还待她好,相信她还能做个立身正地之人。
当然,她也不是自恋。
徐帘雾对谁都好,她不过只是其中一个,很普通的一个,但没关系,她也不要他全部的好,也从没想过占有全部的他。
这样一尘不染,这么襟怀坦白的一个人,有自己的抱负,有自己的信仰,有自己的光明大路,她只是想追随他。
“他怎么就忘了我……”
忘了她,又该怎么与他一起。
怎么才能让他想起来。
“他一定不是故意忘记你。”
自言自语的话得到答案,裴裹儿呼吸一滞,才发现原来是五师姐。
心里想的被知道,表情从不自然变成了极为不自然。
“我知道的。”
单纯生气,气她不过一次没见,就有人作妖。
见她这样苦恼,梧溪子笑她。
“小师妹,徐帘雾此人,为人正直过头。”
“我与他说过几次话,大概是……”
梧溪子想了想,找到了一种说法。
“太单纯,太容易受骗。”
“他在苍生道内生长,求道求公,除妖卫道,他与妖打过太多交道,反倒对人太少。”
“尤其是,他太信任他的宗门。”
裴裹儿低着头,闷声闷气。
“师姐是想让我帮他认清?”
她不想这么做。
现在的徐帘雾,与地墓中的那个徐帘雾,判若两人。
这时候的他,就像是回到了师姐所说的那个单纯的时候,让她亲手拆穿那些人的手脚,让他失去光,她做不到。
梧溪子却否认了。
“自然不是。”
“你应该去保护他,去救他。”
对徐帘雾,小师妹好像总有些拿不定主意,像是刻意保留着一种分寸,明明已经足够喜欢,却还是没有真正进入那个人的世界,没有迈出那一步。
“我初入山门时,师尊就告诉过我,入了海棠门,最该要好好琢磨的是自己的心,而不是修为。”
“剑修爱剑,他们的心坚如磐石,也软如草芥。”
“你以茅山术入道,又在外比他多走了许多路,对世事认知,全已然能单凭本心。”
“今日徐帘雾与你相隔陌路,未尝就是一件坏事。你陪他走过这段难走的路,让他走,你也走,走的累了,疼了,都没关系。”
至少互相陪着。
至于到最后,徐帘雾能不能真正迈过去,她不知道。
官晏:????
为何阿吉讲的这些道,她听不懂。
“师姐,我怕他不自由。”
五师姐说的这些,她大约是明白的。
她就是怕,怕自己做了什么而改变了徐帘雾的路,会让他觉得她在支配他的生活,她太喜欢自由,所以也不想强迫徐帘雾一丝一毫。
“你又如何知道他自由与不自由,喜欢还是不喜欢,接受还是不接受?”
裴裹儿:!
扎心了,她真的不知道。
见她面色,梧溪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官晏都惊了,若说海棠门中心态最好的便属阿吉了,她都叹了气,这人到底是有多难搞。
她想说,不要管这件事了,随她去自生自灭。
可梧溪子又笑了。
“他失忆了,小师妹难道不想让他重新想起来吗?”
怎么不想。
只是不知道如何下手。
当时她们破庙相遇,她也没做什么,二人就熟稔起来了,如今一旦清零,让她主动接近,反而不知道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