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非要用某个画面来形容的话,那就是一条湿漉漉的大蛞蝓在地上爬行。
声音越来越近了,不一会儿, 程浮就感觉到了来自床尾的震颤。
紧接着,黏糊糊的软体攀到了他的足面上,漫过他的脚踝,沿着他的小腿向上攀爬。
那条“蛞蝓”压在了他的胸膛上, 一瞬间, 浓郁的血腥味向他袭来。
程浮的嗅觉很敏锐,尤其是对血,可整个过程中他什么都没闻到。
他的嗅觉好似被暂时关闭了,直到此刻才突然开闸放水,鲜血的腥气铺天盖地地将他包围。
危险!
脑中警铃大作, 程浮猛地睁开眼睛,垫在枕头下的右手当即抽出。
程浮依然什么都看不见,只凭着多年练就的战斗本能,将手中的杀猪刀重重扎进了血腥味最浓之处。
“啊啊啊啊——”
耳边爆发出女人凄厉的惨叫,那声音尖锐刺耳至极,如同一双长满尖指甲的手,撕烂了程浮眼前的黑暗。
前方的景象如一幅黑白画卷在程浮眼前铺展开来。不,那不是画卷,是一帧惊悚的漫画,一页恐怖的插图。
来找他算账的居然不是婴儿,而是孕妇。
在程浮眼中,孕妇通体是灰白的,代表了她惨然的肤色,一条黑线从她胸口的正下方延伸到肚子的最底下,那是他先前给她剖腹时留下的狭长伤口。
早在做母子汤时,孕妇体内的脏器就被掏空,肋骨也悉数抽出,女人的躯体就像是被割了一口子的肉袋。
现在,那个肉袋翻过来了。
孕妇身上的两片皮肉极力向外翻卷,使得那条裂口一路向上撕裂到了她的咽喉,她整个肚子都翻了个面,露出了深黑色的内里。
那是她肚腹内的肉,上面挂满了流不尽的殷红的血。
成为厉鬼后,孕妇的姿态就完全改换了。她的四肢变得柔软无力,成了单纯的配饰,而她整个人都靠那翻卷过来的皮肉行动。
刚刚,孕妇就是趴在房间的地上,以身体内部的血肉触地,以不停向外渗出的血液为润滑,如一条灰白色的巨大蛞蝓,一路从床尾爬到了程浮的身上。
程浮感觉到危险的时刻,这个凶猛的厉鬼正趴在青年身上,她弓起上半身,喉咙下的两扇皮肉极力张开,马上就要将他的头颅夹住。
一排又一排尖锐森白的牙齿在孕妇的体内纵向生长,让她整个上半身都变成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口器。
程浮恢复视力的一刹那,映入眼帘的就是近在咫尺的、密密麻麻的尖牙。
黑的肉,白的牙,不断滴落的血,构成了一幅极具冲击力的画面。
而他那未经思索的攻击,就是将杀猪刀刺进了离他的脸最近的两排牙齿之间。
杀猪刀在别人手里只是普通的刀具,被他握着,却可削铁如泥。
那锋利的刀刃卡在两排牙齿之间,转瞬便寻到了一条几乎可以被忽略的缝隙,轻而易举地刺破血肉,从孕妇的背脊上冒出了血淋淋的尖。
“啊啊啊啊——”
来自厉鬼的惨叫并未让程浮迟疑,他伸手按在孕妇扭曲的脸上,一把将她推开坐起身。
在孕妇终于肯动用两条胳膊、想要把扎在身体里的杀猪刀抽出来时,他先一步动了手。
程浮狠狠揪住孕妇的长发,绕着手挽了个结。发丝牵连头皮,孕妇不得不像是即将被抹脖子的鸡般露出了脖颈。
程浮抽出卡在孕妇身体里的杀猪刀,凶残地刺进了她的喉咙。
更凶残的是,他扎了厉鬼的喉咙一刀还不肯收手。
短短几秒内,程浮抽刀、扎入、抽刀、扎入,反复捅了无数下,直到孕妇脖颈被捅了个稀烂,头颅和身体再次分离,尖叫着消失在了空气中,他才终于停下。
“就这。”
眼看着厉鬼杀人不成落荒而逃,程浮坐在床上,平静地抹了把脸,冷酷地评价道。
他刚刚又经历了一次屠杀,身上脸上都沾满了血,手掌的触感理应是潮湿的,但他的指腹却碰到了干净的皮肤。
察觉到异样,程浮垂眸瞧去,只见他的双手和衣服都干干净净,他朝地面瞥了一眼,地板也恢复了清一色的灰。
厉鬼降临的痕迹被抹消了,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隔壁床上,乔兴旺依旧沉沉地睡着,刚刚孕妇发出的惨叫声那么激烈刺耳,他却不受一丝影响。
看来,刚才自己被隔绝到了特殊的空间里。
程浮漫不经心地想着,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唔,是时候把乔兴旺叫起来换班了。
这一夜对玩家来说相当漫长。
但凌惜是个例外。
第一夜她担心自己被首杀,即便有颜静在旁守夜也焦虑难眠。
第二夜就不同了,她获得了孕妇的好感度,又“目睹”了厉鬼无视她而直奔程浮,心里有底,睡得格外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