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许时心脏狂跳，握住刀柄的手骤然发麻，他盯着刀刃下温热的脖颈，浑身血色退尽：“把刀放下！”
他的尾音甚至染上几分惊颤。
“哥哥不是和我分手吗，鲛人是不会允许自己的伴侣出轨或者另寻新欢的，哥哥想的话正好一起杀了我。”郁迟眼里早没了泪花，握着温许时的手慢慢贴近脖颈。
鲛人的皮肤不易受伤，但脖颈不一样，靠近动脉的皮肤很薄，几乎和人类没有区别。
轻轻一划鲜血就会直接炸开。
温许时喉间发干，捏着刀柄的手用力到发白森*晚*整*，“别动……”
郁迟没应。
眼看着泛着寒光的刀刃就要划开冷白的皮肤时，温许时当机立断抱住郁迟，轻声哄道：“别动。”
“哥哥心疼我啊。”郁迟垂下眼。
温许时另只手很轻地抱住他，什么气都没了：“嗯。”
“那哥哥还跟我分手吗？”
温许时说：“不分了。”
郁迟一条腿半跪在温许时两腿中间，偏头在他耳后深嗅，“不许骗我。”
“不骗你，把刀放下。”温许时微仰着头，鼻尖绕着浓烈的木质香，温和的，舒爽的，令人沉醉的，带着浓重的血腥味的……
温许时猛地僵住。
滚烫的液体浸湿了寒凉的刀身，自破口之处喷涌而出，烫红了温许时的指缝、手背、脖颈、脸颊、衣领……
冲淡了耳边轻到近乎呢喃的嗓音：“温许时，我再救你一次……”
“下次……再见！”
“啪嗒——”
是珍珠落到地上的声音，真情实感的，带着不舍和期盼的。
第71章 占便宜
温许时觉得自己可能真的精神错乱了。
滚烫的鲜血烫得他喘不气, 连带着混乱的大脑一起缺氧。
他愣愣地感受着压在身上的重量，束缚的力道徒然一松，像是打开了某种机关, 让温许时冷到发颤。
然而比他冷的是架在郁迟脖子上的小刀, 锋利的, 窄小的，被他紧握在手里的。
耳边只有不间断的嗡鸣声, 温许时甚至听不见郁迟发出的, 任何细微的动静。
他耳鸣了。
他张了张口, 只是张了张口。
不知道是不是面前的景象太过于刺眼，温许时眼里一阵黑一阵白，他不喜欢太过于张扬的色彩，他不喜欢暖色调, 什么时候都不喜欢。
他喜欢追求刺激, 雪山攀岩, 天坑速降……他从来不怕。
可没有任何一次会让温许时瘫软手脚。
除了此刻。
他抓不稳刀柄，也捂不紧刺目又烫人的血口。
“阿池……”
没有回应的。
他眼睁睁的看着郁迟倒在自己肩上, 无力的, 沉重的。
他没有呼痛, 没有娇气，没有委屈, 没有控诉，没有呼吸。
“郁迟！”温许时叫他。
回应他的是忽然化成的鱼尾，坚硬的鳞片凉到刺骨，平日里泛着淡蓝色柔光的尾巴迅速灰暗下去。
它圈着温许时，圈紧了他的右腿，像是长在了温许时腿上。
“阿池……”温许时喘不上气, 掉落的小刀像是滑进了他的喉管，直直刺入皱成一团的心脏，“郁迟！阿池！阿池！”
温许时抱紧他，他不想杀郁迟的，他不想的，他只是还没想好该怎么办。
“来人啊！”温许时嘶吼着，“来人！你们皇储不行了！钟慕！钟慕……！”
空荡的客厅除了温许时的回音外，再没其他响动。
今晚没人会进来。
没有人。
“2506你救救他，任务不做了，不是我做的，你救他啊！”温许时用衣袖按紧郁迟的脖颈，可越来越多的液体透过薄薄的衣袖滴落在鲜红的地毯上。
温许时努力地想看清，可他根本看不清，失控的泪水忽的决堤，模糊了他的视线和沾血的脸颊。
“2506！0032！滚出来！”
“任务我做不了，把郁迟救醒，他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杀他！”
一声一声又一声的呼救没能迎来曙光，甚至连任务完成的提示音都不曾出现。
又或许早就出现了，只是温许时听不见。
他慌得浑身发麻。
空气中似乎布满了难言的血腥，它覆盖了郁迟身上残留的，令人眷恋的信息素。
温许时想抱起他，可无论他怎么努力，他始终使不上哪怕一点力气。
残存的智几乎要被满腔的慌乱撕碎，温许时觉着自己好像疯掉了。
或许2506从来就没存在过，这一切都只是他精神失常所虚构的幻想。
对的，就是这样，2506是假的，这个世界也是假的。
他就是温许时，他从来就不是伪装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