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她如今已经不听这些了。
“那时候,我想着府里有下人,而你是堂堂世子夫人。哪有世子夫人伺候人要自己动手下厨做粗活的?”
戚央央想着若是以前的自己,面对他说这种话时,自己要怎么反应。
“是我自己喜欢做的,伺候郎君做什么我都甘之如饴,更何况我之前看你吃什么都没有胃口,找厨房做些新奇的吃食,厨房又总不懂我意思,就想着亲自看书做些罢了。”
她笑。
裴陆戟沉默了一会。
“我不挑食,没胃口的时候是纯属没胃口,与食物无关,以后你陪着我用膳,我胃口便能好些。”
“好,那我就顿顿陪着你,但你不会又嫌我烦吧?”她笑容越发璀璨,当真同以前一模一样。
“不会,我从没烦过你,我从前只是烦我自己,在跟自己怄气,不是真的生你气。”他低头。
戚央央索性挨着他坐,在他的目光下端起他的碗,笑嘻嘻的:“我要吃郎君这一碗。”
说着,便直接用他吃过的勺子挖着吃了起来。
如兰她们在一旁,看得脸红捂唇偷笑起来,自觉地背转过身。
裴陆戟看着她,胃口大开,一下就吃了好几碗。
·
许多之前同裴陆戟接触多的人都发现,裴大人自打携带夫人再次回京任尚书后,气色比之前不知好了多少倍。
“听说裴大人的夫人从前就非常贤惠,想必是这次大人携夫人回来,裴夫人把大人照顾得很好吧?”
有兵部的官员惊于他的改变,道。
谁知裴大人听了这话有些不高兴,“我不认为...这‘贤惠’对女子而言,是什么好词,不过是男人用来压制女子,用来管教驯服的一个标准,若有一日,你家夫人夸赞你,说你贤惠,你作何感受?我希望你不要再把这些词,用在我夫人身上。”
那官员一愣,点头道:“好...好...”
“夫妻本是同根树,谈何谁照顾谁?本就是一方弱时,由强的一方来照顾,我不认为需要让夫人来照顾自己,有什么好骄傲的,不就证明这时候的自己正面临弱的时候,非但不能保护身边人,还得让柔弱的她来承受吗?”
他字字犀利,句句精辟,怼得人无话可说。
那官员本想夸他几句状态好,不料自己出口惹祸,听尚书大人说着这话,又觉得挺有道。
他只能道歉:“大人说的...一点也没错,是下官浅薄了。”
裴陆戟重新捡起毫笔,表情冰冷,“退下吧。”
那官员退出去后,张白石便领着戚央央进来。
“少仲兄从前总吝于表达这些的,连我都不知道,你的想法原来是这样,少仲兄的观点让张某...好生佩服,只是你以前什么都不说成天板着张脸,难免会让人认为...你在嫌弃自己夫人对你做的事。你说是吗,裴少夫人?”张白石道。
这时戚央央也提着食篮走过来,“我...以前确实也这样想。”
“我觉得你不喜欢我,才无视我所做的事情,因为别人家郎君都很喜欢娘子为他们做这些。”
裴陆戟见央央也来了,脸上的冰冷一瞬褪却,皱着眉猛地站起,伸向她的手顿了顿,想起以前自己对她不不睬的作为,垂眸:“从前我确故意冷落你,不管有多少原因,错了便是错了,但是,我绝对不是因为不喜欢才如此...”
他走向她,正色道:“你很好,不能因为有人故意冷落、或是待你不好,就认为是你自己的错,是自己不好,也有可能是因为那人不配。”
说实话,戚央央听到他说那样的话时,内心确实挺吃惊。
她不知道原来他一直以来是这么想的。
这让她有点...虽不能喜欢他,但也...有些佩服他能这么想。
“郎君,谢谢你。”她真心道,“你以前总对我说,让我不要总是做这些没用处的事,我还以为你想说不管我做什么都没法打动你,以为你在劝我放弃...”
“不是,”他皱眉,紧张地打断道,“央央,我那会也不成熟,总是说一些别扭的话,你做的事并不是没有用处...”
张白石看得瞠目结舌,裴大人刚才连怼一个小官都言辞犀利,精准放厥词,这会面对他夫人,却笨得一句话也不会说。
他只好叹息着试图充当他的解说道:“裴少夫人,少仲兄的意思是...那会他自己也傻,他不希望你总是大雪天跑来接他,你自己也受冻,明明要出来上值需要挨冻的,只需一人足矣,可你偏偏也出来受冻,他想叫你回去叫不到,只能干脆冷落你,希望你下回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