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央央松口气下来,却满脸丧气,“事情没这么简单,我只是把他气走而已,可接下来,要怎么善后,则是一个大难题。”
管事这时候也忧心忡忡地上前来,“夫人说得对,我们近期在塞北还有一批货要进来,邵老板不满意,说一句话,完全可以把我们的货扣在关外,那些都是贵客早早订了的,到时候我们得赔多少给客人啊!”
戚央央愁眉不展的时候,门童提着一个精致铜匣进来了。
“少夫人,世子来了。”门童笑道。
裴陆戟已经把官袍换了,身穿一袭靛青圆领袍,俊美非凡。
戚央央目光注意到他身上那套衣裳,本来还愁眉不展的,如今多了几分笑容,“这不是...我送你的那件...”
裴陆戟轻咳了一声,还是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眼,耳根微红,“嗯,是你前年亲自做来送给我的生辰礼物,很好看...我很喜欢。”
央央一愣,“前年?哦、对对,你说我失忆少了一年的记忆,我还寻思说怎么不是去年送的呢。”
“不过我之前都没见你穿过,还以为你不喜欢呢,倒是...保存得挺好的,连折子都没有。”她笑道。
这回,他身上的衣裳终于被瞧见,心口某处陈旧的伤痕竟奇异地愈合好了。
他像一个傲娇被哄好的孩子,一步步把心底话往外掏:“其实...你送我亲手做的衣裳时,我是很高兴的,因为...从前从来没有人送过我。”
央央纳罕道:“难道小时候你娘亲没亲手给你做过小衣裳吗?”
可话一出,她又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连忙道:“对不起...我不该问。”
“没事,”他笑笑,“她也不是什么提不得的人,都过去那么多年了。”
“她把我生下,但却不怎么喜欢我,怎么可能会给我做衣裳,所以,你是第一个给我做衣裳的人,我自然是...喜欢的。”
自打他第一次同她真实表达出自己的情感之后,发现原来表达自己的喜欢之情,没什么见不得人,如今已经越来越能熟练去表达出来了。
戚央央愣愣地看向他,若有所思。
裴陆戟被她看得有些面热,背转过身,假装帮她看账的样子,“你刚刚一直看着这些账目唉声叹气,是遇上什么难题了吗?”
央央看着门童从铜匣里给她端出些五彩斑斓非常有特色的糕点,整齐摆盘端到她面前,她却没心思去尝,怏怏道:“刚刚有人来收账了,店里钱不够,嗯...也不是钱不够的问题。”
随后,她就把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诉他。
裴陆戟听完,从案头抽出一张纸,铺平,提袖轻轻研墨,姿态从容优雅得不行。
“首先,你得先捋顺,如今你最核心的目的是什么。”
“还要学会借势打势。”
央央听得云里雾里,“怎么样借势打势?”
他搁下笔,悄悄朝门口处的修竹打了眼色,修竹便进来,在少夫人不察觉的时候,悄悄将门童、如兰和店里的管事请出去。
他见屋里只剩二人,便亲自用手指掐住一块晶莹剔透的荷花糕,送到央央唇边。
央央在思考的时候,根本顾及不了想其他,见有美味在当前,便一下张嘴咬下一口。
甜丝丝带着荷花清香的味道,入口即溶,甜而不腻,瞬间开启味蕾。
只见他也回看着她,轻轻地笑,“你现在,最能借的势是什么?”
“要学会,利用身边一切的资源。”
“那个邵经国,他是秦家门将出身,从前只是湖州那一带的地痞流氓,哪怕如今身份光鲜了,一些旧时所沾染的贪婪刁滑习性,多多少少改不掉,他怎么可能不贪?说不准有许多事都是连秦家的人都不知道的呢。”
“那样的人,你说他会怕什么?”
戚央央顿时眼前一亮,“我...好像明白了!”
“明白就好。”他笑着,将写好字的纸放到她手上。
只见上头笔触遒劲有力,笔锋犀利矫若惊龙,只有四个字:顺应而为。
“谢谢你,郎君,只是你为什么...”她欲言又止。
“什么为什么?”他伸手接住她掉下来的糕屑。
她摇摇头,“没什么。”
戚央央让管事把店里压箱底的镇店之宝都拿上来。
管事有些不解,“少夫人,这些毛皮都是极品中的极品,只展示,不售卖的,少夫人想拿来做什么?”
央央将这些镇店之宝用最奢华的礼匣打包好,像是要准备送出去的样子,惹得管事忧心不已:“少夫人不是想拿这些货来讨好邵老板吧?这些皮货虽然值钱,但只能抵一回,下回他再来狮子大开口,我们就没法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