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余晖依旧走得很近,隔三差五就算小酒馆里喝上几杯,只是两个人直谈花天酒地,从来不曾涉及到黄毛不会说,余晖却迫切想知道的机密。
这场看似不温不火实则暗流涌动的推拉战,直到一年多以后的冬天才迎来了转机。
一直以来黄毛的毒瘾都没能戒掉,随着他手头的权利膨胀,他吸食的量不减也愈发猖獗。
当初魏北在焦头烂额之际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接手,才给了他第二次机会,见着他在生意往来上并无差错,也就对他吸毒的事睁一眼闭一眼。
一九年的圣诞节前,魏北的女儿小雪完全康复,他回归重新主持大局后的第一件事,二话没说就要把黄毛赶尽杀绝。
理由很简单,黄毛无用了他现在就是个行尸走肉,除了毒别无所有,但他知道的太多不该知道的事情,所以他活不得。
然而在魏北还未动手前,黄毛提前就听到了风声,选择了跑路,他没有去投靠余晖而是跑到了码头。
那里有他需要的东西。
逃亡的路上,除了担惊受怕外,结不了也戒不掉的瘾把黄毛折磨生不如死。
毒品就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色恶魔,它只会让人无限地堕落,永远不会让人得到所谓的“快活”。
在他几近绝望之际时只能铤而走险去码头截一批在魏北厂子里最为隐晦也是重要的货。
送货的人叫老金,是林木出事前不久被招进厂子做司机的,长得瘦弱枯干,面目有些狰狞,又是个聋哑人。
听不见说不出,只会闷头干活,又惹不出什么事端,这样的人最适合在魏北的手底下工作了。
后来黄毛东山再起后把码头的这批货的运送交到了老金手里,除了他先天的条件外,黄毛每次见到老金时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又因为对方是被蒙在鼓里,冒着脑袋的危险在工作,黄毛私下里给老金的额外报酬并不低,这一年多以来两个人也算是熟稔起来。
当黄毛出现在码头时,老金并未感到意外,还以为他是前来检查工作的,毕竟他是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并不知道黄毛如今的处境。
黄毛顺势以查货为借口跟着老金不费吹灰之力的走向自己所需的东西所在地,却不料在那里等着他是魏北和一群准备取他命的人。
魏北怎么可能让黄毛轻易跑掉,他重持大局后没有马上换掉老金就是等着黄毛自投罗网,“黄毛这些天都不见你,怎么躲我呢?”
黄毛颤颤巍巍地嘴硬道,“躲你?我现在用得着躲你吗魏北?你做得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可都知道,你想找到我不就是想让我彻底闭嘴吗?但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我要是死了,警察也不会放过你的!”
魏北戏谑一笑,他身后的小弟都忍不住嘲讽道,“黄毛,你什么时候开始相信警察了?”
黄毛吃瘪来不及反驳时,一道清冷地男声从他背后响起,“他一直都很相信我。”
余晖从黑暗中慢慢露出身影,因为他背对着光,魏北看向他时不得不眯着眼睛,“余老板的话的意思是?”
“你理解的意思。”余晖带着阴戾地笑,举起手中的枪口对准魏北冷言道,“你被逮捕了。”
他的话音刚落,魏北身边的人,纷纷抬手,瞬间无数只枪口对向了余晖,却没有一个人敢轻举妄动。
黄毛被惊吓和惊愕搞得昏头涨脑,原本在他身后的老金没有了踪影,所有人都在生死一线的对峙中,他却颤声问道,“你和林木什么关系?”
“同事,战友。”他微做停顿,正色无比补充道,“还有兄弟。”
他的话音刚落,黄毛疯了一般将他直接扑倒在地,手中的枪瞬间走火,飞速的子弹不偏不倚穿过魏北的腹部。
黄毛和他撕打在地,一声枪响换来的是无数声的回应,一批又一批的警察寻光而来。
警匪交战的时刻,江择言再也不是余晖,他是警察,是江择言。
孤注一掷的黄毛猩红着眼,失控的毒贩最为可怕的原因是他们彻底失去了生的希望,同时丧失的还有理智。
江择言的左手四指刚刚碰到掉落在地面上的枪,黄毛见状迅速斜扑到他的身上。
他的胸部以上的一截身子和右手被黄毛死死压在身底,脖颈被对方的腰扼住。
就算如此,江择言的左手指死死将枪扣在地上,抵在枪柄下边缘的小拇指落空,黄毛的拳头如石一般一下又一下的砸了下来。
钻心的疼痛让江择言的大脑在一时间变得空白,不久后指间不再传来知觉,在他快要窒息之际,黄毛的拳头没再落下,只是他温热的血一滴又一滴的落在江择言的手背上,然后整个人泄了力彻底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