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质的棉签棒被他轻松折断,断裂处的尖锐扎进他的掌心,未浸上药水的棉头被鲜血沾染。
曲琳琳一把捞过他的手臂,心疼哽咽道,“齐尚,你看看我好不好?”
齐尚无奈的苦笑,“我怎么有脸看你?”
江择言一直靠在门边看着他的两位挚友如此这般,心中苦涩不堪,斗室里静得让人荒神,最后还是他打破了沉默,“我安排你们回西港吧。”
曲琳琳抬头看向她,眼神中是欣喜,“择言可以吗?”
齐尚还是一言不发,江择言走近,目光瞟了一眼齐尚的背颈,“我会和组织汇报齐尚的情况,然后尽快安排你们离开。”
他的话音刚落齐尚猛然起身拽着他的手臂走出了房间,客厅间两个人对峙而立,谁都不肯妥协。
最后还是齐尚败下阵来,“黄毛一定会安排人手在出入岭东的大小车站蹲伏我,我们怎么离开?”
“走水路。”江择言平静的回答。
齐尚的舌尖抵着腮帮内侧,久久不能言。
他从工厂跑出来后就一直躲在江择言的酒馆附近,利用黄毛对江择言的信任,他知道对方不可能来此处寻他,当初他和江择言配合上演的那出戏码不过就是为此。
本以为案子的进展会很顺利,没想到自己翻了船,被算计了不说,在曲琳琳找到他时,他正处于犯瘾失控状态,失去了大部分理智的他,将拳头挥向了自己的爱人,如今看来又要把危险的工作留给自己挚友。
沉默几许最后他哑着声音道,“阿择,麻烦你了。”
江择言抬手握住好友的肩膀,“客气了。”他的喉咙下咽补充道,“这些年辛苦了,齐尚,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吧。”
意料之外的变数让警方一时间陷入了被动的处境,齐尚不能再继续担任卧底,要想再安插一名同志进入犯罪团伙中困难无比。
但了解到江择言和黄毛之间的联系,领导想让他以特殊卧底的身份通过黄毛渐渐深入敌方内部,然后找机会将涉案人员一举拿下。
江择言义不容辞地应了下来。
几日后,齐尚和曲琳琳坐上了江择言给他们安排的轮渡,三个人道别后,齐尚状态不佳将自己关在舱室里,曲琳琳无法靠近他,便跟随江择言一同下了船,显然她也是有话说。
“怎么了?”
曲琳琳犹豫半分,略带纠结的说道,“阿择,我觉得我好像看到江叔了。”她的尾音发虚,但见到江择言怔然的神色连忙补充道,“但我不确定,我就是感觉像他。”
“你在哪见到的?”江择言正色问道。
曲琳琳咬着嘴唇说道,“我觉得齐尚厂子里的一个货车司机的背影很像江叔。”
江家男人的脊背都是同样地挺拔傲然。
江择言沉吟不语,船舶的汽笛响起似催促着离开的人即将启航,送行的人闻声也不愿再过多挽留,“快走吧,回去照顾好自己和齐尚,辛苦了。”
曲琳琳颔首边回首边挥手,前路漫漫,希望他们都可以各自安好。
轮渡离开,江择言一人坐边海边,任凭海风肆意刮着,沙滩上未被完全熄灭的柴火堆,又被重新燃起,回忆也在脑子里沸腾久久。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中期,粤省是我国毒品走私通道的中转地,制毒、贩毒活动蔓延迅速且猖狂。
毒品犯罪个案中的毒品数量也不断增大,吸毒人员从城市甚至扩大到了农村,国家为了打击越来越猖獗的毒品违法犯罪活动,成立了专案组,江择言的父亲江峰刚从警校毕业,就被选派到了岭东参加行动。
组织上给他安排的身份不单单是一名缉毒警,而是隐藏在毒犯身边的卧底,也就是那一年,江峰在一次行动中结识了江择言的母亲言月。
那时的言月是来自粤省某偏远农村的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原本的村落里贫穷但是昂然还有生机,但不知从何时起毒成了村民致富和赖以生存的唯一依靠。
言月的父母也同样深陷那片泥沼之中,更是因为吸食毒品丧失了生命,她为了逃离那个黑暗的角落,从村子里逃了出来,后来跑到了岭东,找了一家洗发精工厂上班。
刚到厂子的时候一切都很正常,言月为自己能够来到一片净土而感到庆幸,可是在厂子待的时间越久,她就感觉到不对,这里的好多设备是她曾经在自家村落里看到过的。
后来她才知道这是一家打着洗发精工厂名号实际上生产毒品的秘密窝点,羊入虎口容易,逃脱永远困难至极。
言月逃不出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参与生产和不被毒品感染,毒是厂子里真正生产的商品,同时也是控制住这些女工的致命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