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平南不知道本名,之前岛上的人都是这样说去代替他的名字,只是不知道为何这话从二妞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
珍珠正色纠正道:“他不是我家的。”
二妞没在意,笑开了:“怎么,你又不想要了,一开始醒来怎么不直接把他赶走?”
珍珠沉默须臾,抬眼望着远处平静的海面轻声说:“阿财叔他们快回来了。”
距离第一批出海捕捞的渔船已经过去十余天,不出三五日就会回到蓝月岛,平南有了船就能回到自己的家,算什么她家的。
一个人的时候珍珠也会想,还好平南很快就会走,人养成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有时候只需要短短的二十一天,她很庆幸平南不会在她身边待那么久。
平南不会是平南,但珍珠在这之前还得做蓝月岛的珍珠。
春山跟着父亲也是第一批出海的人,二妞心里自然是盼着的,偏过头也朝海的另一边看去,想起什么,羞红脸悄声问:“你说,我等祭海节那天跟春山告白怎么样?”
祭海节是这附近海域的一种特殊民俗活动,一般在中秋前后,大家会汇聚在娘娘庙前一起祈求安康、风调雨顺、鱼虾满仓,蓝月岛也有自己的祭海仪式,是对神明和海洋的敬畏和感恩。
春山和二妞从小在蓝月岛长大,青梅竹马,只是一直没人主动戳破那层关系纸。
二妞说完才想起,“忘了,你都不记得了。”
就像所有人都默认平南是她的,失忆待在这里更久的珍珠已经变成了大家眼里真的珍珠,要后知后觉才会想起,珍珠其实和平南一样,都不是蓝月岛的人。
珍珠说:“那我需要做什么吗?”
二妞:“不用,往年里那些东西都是剩下的,而且到时候好多人都会回来,有的是出力气的人。”
祭海节是蓝月岛除了春节外最重要的节日,二妞不免多说了几句,“其实小时候才算热闹呢,跟过年似的,那个时候岛上人还很多,晚上挂满了红灯笼,会亮一整晚,春山哥说那天应该改名叫作红月岛。”
提起心上人,她嘴角的笑变得羞怯,不吝于分享他的高光时刻。
“春山哥还会舞龙呢,你没见过吧,他从小就力气大,每次排练的时候他都是龙首,可威风了,小北哥都只能站在他后面。”
“也不知道小北哥今年有没有时间回来,听说大城市里上班不好请假,他那又是家大公司,估计会更麻烦,他应该会回吧,毕竟阿财叔最在意这些,而且到时候舞龙的人不够怎么办……”
珍珠望着海面有些心不在焉,等到祭海节,那个时候平南估计早在外面想起自己是谁了吧。
二妞絮絮叨叨的说完,看她眼皮半耷拉着没什么精神的模样,弯腰把手边的水桶提起,抬头正好看见招牌上的三个字,随口道:“算了,我先回去了,也不知道阿财叔在这里开个冷饮店做什么,一下午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
平南刚从岛长那里回来就被王淑华指派去给珍珠送东西。
他揣着硬币先去的珍珠房间,两个房间格局差不多,只是不管是床还是书桌都比他那里的矮一些小一些,就像给小朋友用的一样。
平南把这一切归结于是江家太穷了,所以这么多年都舍不得换新的。
本子就在桌子上,他拿完回房间放硬币,经过这些天的努力,玻璃罐子已经垒起不小的高度,现在放在桌上显眼多了,平南不由多看了两眼,随手扯开一个抽屉把罐子放进去。
抽屉不大,里面还塞了一些东西,最上方是一个硬壳本,罐子刚好卡进去,就跟量身打造的一样。
从王家到冷饮店要走十五分钟,平南上了坡没多久就走不动了,倒不是因为前面在礁石滩捡瓶子太累,而是在他的正前方出现了一只威风凛凛的大黄狗。
一人一狗互相僵持着,谁也没动。
平南呼吸都放缓了,跟站桩似的生怕那只狗靠过来。
隔了好久,大黄狗才摇摇尾巴终于先走开,平南立马一路小跑奔到冷饮店。
珍珠正在站在小板凳上收伞,扫了眼时间,又看他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干吗?见鬼啦。”
何止啊,那是比鬼还恐怖的东西,平南也是在岛上第一次见到那条大黄狗,更何况他都失忆了,他怎么知道自己原来还怕这种东西,喉结滚动后强装镇定道:“没有,是我怕你等太久了。”
珍珠:“那你来的还真是及时,正好卡在下班的点。”
平南不太想让珍珠知道自己还会怕狗这件事,于是岔开话题没话说一样问:“你在干吗?”
“收伞啊,最近岛上风大,我怕哪天把它刮跑了要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