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第一个客人是个很活泼的澳洲小男孩,绘画的过程中一直用黑白分明的大眼在打量她,夏桉抬头对他温柔的笑了笑,男孩羞怯低下了头。
夏桉不好推辞同学的邀约才坐在这里,对方又是个小孩,哪里会真要他的钱。
结果小男孩一掏口袋就递过去一百澳元,
“不用给钱的。”夏桉温声说。
小男孩又盯着她看了两眼,把钱往前面一丢,拿着画就跑了。
室友诧异地拿过那一百澳元,惊叹道:“夏桉,你也太厉害了吧,一张顶我们画两三张了。”
旁边的同学看了夏桉一眼打趣道:“长的漂亮果然能当饭吃。”
秋风卷起枯叶簌簌作响,夏桉没怎么听过这些表扬的话,低头按住画板有些不好意思,发丝垂落脸侧,清丽舒展的东方五官在墨尔本的街头鲜妍动人。
这一年寒假,夏桉还是搬了出去,她确实适应不了热闹的集体生活,很多时候明明在人群里却不知为何会觉得更加难过。
她总是会不断出神,却不知道自己刚刚究竟想了什么。
像在经历一场漫长的戒断反应,却毫无还手之力,只能静候习惯。
不久,她顺利拿到了夏家留给她的那笔信托基金,想要的东西不需要再经过任何人的检查,可是却没有一个人需要她去联系。
冬末的时候,她晚上回家遭遇了一次抢劫,对方身强体壮,都没花力气就抢走了她的包。
那天包里没放很多东西,夏桉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脑子一片空白知道自己毫无还手之力,等到对方跑了一小段她才突然想起里面还放了母亲的那枚胸针,急急忙忙又追了上去。
雪天路滑,她差点撞到路灯上。
夏桉爬起来哪里还能看见人影,手掌擦破地方刚好在小时候那个疤上,鲜红一片,她抬手遮住眼,突然就承受不住似眼泪失控往下掉,脸被风刮的僵疼。
这场意外来的太匆忙,可是很多东西早已在她心里积压太久,后知后觉才慢慢涌上痛。
一直哭到情绪平复流不出眼泪,夏桉才吸了吸鼻子哽咽地往家里走,还好钥匙不在包里,要不然她今天可能就要去警察局里过夜。
这种蒙面抢劫根本抓不到人,但夏桉在第二天清早还是去报了警,她说里面有很重要珍贵的东西。
警察当时没有过多会她,抢劫的事常有,更何况她只是个外国人。
夏桉在外面沮丧坐了很久,结果两天后警察局突然联系她说找到了,她感谢了好久才接过包。
盒子里面那枚蓝色的胸针静幽闪折射出彩光,藤蔓交织缠绕的珍珠在旁边一尘不染。
她走的实在太过匆忙,拿走了母亲的胸针却忘记把项链还给颜祈。
夏桉想,或许她可以把项链邮寄回去,寄到颜淙那里代为转交,但她学业太忙了,很快又搬到了另一个治安更好的公寓。
新学期前夕,万世集团放出她和颜淙取消婚约的消息,余薇那里再也瞒不住了。
她没想到过去一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心里又气又心疼,连夜飞到墨尔本和夏桉见了一面。
责备的话自然说不出口,好好一个小姑娘经历了这么多,她本来以为有颜淙颜祈在就没人敢欺负她,结果没想到是家里出了‘内鬼’。
原本按照计划,今年下半年要给她和颜淙举办订婚宴,等毕业了再准备婚礼,终究是有缘无分。
余薇这些年在商界驰骋,眉宇之间气势愈强没有任何苍老之态,见到夏桉时却难免有一丝微妙的迟疑,心里内疚。
起初颜夏家本来就有继续交好之意,大家族之间没有比利益置换更可靠的维持方式,如果可以结秦晋之好更是再好不过。
只是没想到颜祈第一次见面就把夏桉推到了地上,大家只能尴尬的笑笑,余薇也张不开那个嘴,她在国外见到夏桉的时候就一眼喜欢,被颜祈这一闹恨不得当场就把他揍一顿拿来出气。
不过也只是想想,她不支持棍棒教育,更何况颜淙小时候在颜老爷子那里已经吃过不少苦头,余薇变相地补偿到了颜祈身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才把他宠的骄纵妄为。
颜淙在这个方面比她和丈夫更像一个家长,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种奇怪的模式,他们是宠溺孩子的‘慈母’,颜淙才是那个扮黑脸的‘严父’。
后来夏桉父母离世,余薇看着两个长大和平相处的孩子又起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