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情生魔(175)

这倒霉孩子!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姜时度一直想不明白,他们夫妻大半辈子老老实实,怎么养出乘南这样一个不安分性子。

环顾围观路人,觉得方伯辉所言在理,内心叹息一声,终究再未阻止。

围观众人早在方家仆卫奔出时闪让退避。开始还在窃窃私语,见他们毫不顾及粗暴将李家仆从制服,议论声渐渐消失,不时觑一眼方伯辉,恭敬之余又多一丝惧怕。

管家圆钝面庞憨厚一如既往,对面前哭嚎置若未闻。

仆卫将李家仆从捆绑好扔上马车,准备驾车原路返回。

忽听隔壁寒宅演奏半日诡异乐声,突然错乱戛然而止。

不知寒家从哪雇来这样一批蹩脚乐师,竟能将婚乐演奏这般难听。不待众人感念魔音消失,尖锐马鸣突入耳畔,慌忙哀怨捂住双耳。

只见一匹黝黑骏马,身姿高大健美,从寒宅飞踏落地,迈着傲气步伐缓慢行出。

马背上,新郎身着火红飘逸喜服。满天霞彩为他劲挺身形镀上一层暖黄金色光晕。昏暗天光模糊了五官,只勾勒出惑人轮廓,神圣宛如天神降临。

他身后,整肃迎亲仪仗队声势浩荡,紧密跟随。红绸彩带迎风舞动,奢靡瑰丽。喜乐曲调精准,声势怪异,平添三分阴幽诡谲。他们身披霞彩,携带暮色逆光行来,似是天际绚丽黑暗铺盖,让人惧怕。

管家惊愕半晌方才回神,迅速指挥仆卫将李家车马驱避至巷内,为迎亲队伍清场。

李御杰被五花大绑扔在马车一角,不甘徒劳挣扎着。鲜血已经浸透塞嘴巾布。听见乐声渐近,他呆愣一瞬,蠕动爬起,透过车帘缝隙看到新郎骑马路过。

身姿秀逸,伟岸翩翩。

与记忆里那副瘦削截然不同。他双目瞪大,怨恨泛红,拿头不断撞向车窗,想要冲出去,看的更清晰一些,确认不是自己错觉。

她,不是喜欢消瘦平庸的闷葫芦吗?

他把自己折腾成这幅枯瘦如鬼样子,只是想问她,可喜欢?

可愿重新考虑一下婚事?

可否不要随意嫁人?

可能给他一个机会?

他愿意变成任何样子。不管是丑陋的、瘦削的、还是寡言谦和的……只要她喜欢,他就愿意。

他愿意改!

愿意改头换面!改过自新!

只求她不要成婚!

湿热鲜血模糊眼眶,混合不甘热泪,一滴,一滴,啪嗒啪嗒滴在车板,滚烫如热油,煎煮着他的真心。

他好痛啊,好恨呐……

意识模糊时,他茫然想着:早知道真不如直接抢亲了。早知道不折腾身体了。早知道烟花梦幻迷眼,就该管住双眼不要乱看。

那年七夕夜,他本该去烟花巷子寻欢,去温柔乡里沉沦。做什么改变路线,不然哪来桥上惊鸿一瞥,一见倾心。

方伯辉和姜时度,两人忧心一整天,直到此刻看见新郎出现,不约而同松一口气,紧绷身躯不自觉放松下来。

鞭炮声起,骏马刚好停在方府大门前。雍鸣下马,身姿高硕,长腿劲腰,飘然俊逸,一举一动无不吸引着在场众人视线。

雍鸣,面貌似乎并未发生任何变化,可方伯辉越看越觉得古怪。总觉得平凡面皮似乎已经压不住他骨子里那份清俊魅人感。就像他课业糟糕至极一笔字却气势雄浑一样违和。

随着那人红色身影走近,莫名压迫感弥现,迫人帝王气势让方伯辉不禁恍惚。他微张双唇,哑然无声,连自己不自觉后退一步都未发觉。

幸好。姜乘南尚能抵抗神威,长腿一跨,有力长臂扶稳老爷子。不禁腹诽,难道是这头张扬肆意红发致使雍鸣异变。

往日,他周身气势可没这般迫人。

方伯辉惊觉自己失态,老脸发热,拳头抵在唇边干咳几声,掩饰尴尬,借着少年气力,负手站定。

噼啪鞭炮燃尽,那人直立在未散硝烟内,朝他恭敬施礼,嗓音清润,朦胧魅惑道:“雍鸣,前来入赘。”

什么?

入赘!

他没听错吧。

以为自己被鞭炮震得双耳失灵,他咳嗽一声准备询问,门侧未燃尽哑炮突然“噼啪”一响,吓得他心惊肉跳,神智陡然一清。

看来双耳康健,他没听错。下一刻,姜乘南震惊声音炸在耳畔。

“入赘!”

姜乘南震惊不已,大叫一声,弹跃至雍鸣面前。一手抚上他额头,发现没有问题。下意识摸向袖袋,准备贴符。

“莫非你又中邪了?”表妹那边魔魂刚祛除干净,雍鸣若再着魔那还得了。

这未婚夫妻俩未免太过倒霉。

“我无事。”雍鸣红色袍袖轻挥,制止他施咒同时,将人拂去一旁。

“你要入赘,为何还送聘礼?”姜乘南疑惑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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