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不慌不忙地取出一坛酒,为银渊斟满酒杯:“边喝边谈。”
银渊抬眸,目光清冷地注视着他,眼中满是戒备与拒绝。
“放心,没毒。”无名似是早有所料,也不再多劝,旋即切入正题:“我们不妨协商一下。”
“协商?”银渊嘴角微微下撇,眼中满是怀疑,显然不认为无名能说出什么令他满意的话来。
“我不想打仗,你退兵吧。”无名语出惊人,一字一顿地说道。
“简直荒谬!”银渊瞬间从凳子上弹起,情绪激动之下,撞翻了桌子,杯中酒水洒出大半。
言罢,他转身便欲离开。
“走了可就真没机会了。”无名半眯双眸,眼神中透着一丝冷意,缓缓开口:“鬼门开启之时,暗中助我的人,是你吧?”
彼时,无名虽意识混沌,但他与银渊相距甚近,对方身上那独特的气息,以及那身从未改变的银色衣衫,已深深烙印在他的记忆深处,绝无可能记错。
况且,他分明未从银渊眼中捕捉到丝毫杀意,若银渊真有杀心,以他一路上故意显露的破绽,怕是早已性命不保。
这一次,他决定孤注一掷。
银渊脚步一顿,背对着无名,修长有力的手指悄然紧握成拳,片刻后,缓缓转身,低头凝视着无名,黑色的眼眸中光芒闪烁不定:“我不会退兵。”
无名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只要没走,就还有转机。
“那我换个说法,我们不妨同台演一场戏。”无名心想,这个要求,银渊应该不会拒绝。
银渊嘴唇轻抿,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将话语咽了回去。
无名紧紧盯着银渊的双眼,目光坚定,言辞恳切:“我不知道你如何看待你的将士,但在我眼中,狂城的每一个人,都是我的挚友、兄弟,乃至亲人。战争一旦爆发,流血牺牲在所难免,可明明有和平解决的可能,为何非要诉诸武力?”
“在实现绝对大同之前,必要的牺牲能为后人铸就更完美的世界,这是值得的。”银渊不假思索地反驳道,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无名听闻此言,心中怒意顿生,霍然起身,虽身形较银渊略矮,但此刻散发的气势却丝毫不输:“你们分明是带来灾难的罪魁祸首,莫要在此惺惺作态!”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显是怒极。
银渊被无名这一番斥责怼得哑口无言。
无名见状,深吸一口气,微微欠身,略作歉意后,继续说道:“你若执意一战,那我便以战止战。一年、五年、十年、五十年……哪怕战至狂城十万余人全部战死,我也会用我的生命捍卫身后的每一寸山河,绝不后退半步!”
无名眼中燃烧着怒火,他实在难以相信,银渊竟会为侵略行径如此辩解,实在令人不齿。
银渊被无名的这番决绝之语彻底噎住,良久,才憋出一句:“我会考虑的。”
说罢,转身欲走。
无名心中明白,银渊定会答应。
他抬手将玉牌轻轻抛向银渊:“牌子拿好,我可没说你不答应就不给你。”
在银渊即将离去之际,无名又补上一句:“想好了,随时来找我。”
这些日子,无名全身心投入战事研究,日夜操劳,鲜少有休息之时。
每日归来,皆是疲惫不堪,身心俱乏。
凤伊一瞧在眼里,疼在心中,不忍再去打扰他,两人之间的交流因而变得平和宁静许多。
然而,奇妙的是,虽言语交谈渐少,但彼此之间的情谊却在悄然升温。
每当凤伊一与无名接触,心中便会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
只是,每当凤伊一想与无名更为亲近,或是有所亲昵之举时,无名总会流露出明显的慌乱与惧怕,凤伊一无奈,只得按捺住心思。
不过,无名对凤伊一的好感亦是与日俱增。
自凤伊一相伴左右后,无名所饮之水总是温热适宜,漫漫长夜,再也未曾受冻。
从某种意义而言,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仿若早已情根深种,心意相通。
当日,无名便写就两封信函,寄了出去。
虽说已与银渊达成初步约定,但人心叵测,事关狂城十万余人的生死存亡,他绝不敢有丝毫懈怠,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白沐澜,乃妖族之尊。
数年前,妖师师叶与魔师殇言一战,不幸落败,妖丹被生生碾碎,含恨而亡。
自那以后,尚还年幼的白沐澜便成为妖族中一言九鼎的人物。
若要向妖族借兵,找他无疑是最佳之选。
无名铺好信纸,提笔蘸墨,写道:
沐澜姐姐亲启:
悠悠数载,暌违已久,念姐姐心切,不知姐姐近来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