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姜明月的心中又浮现了些许愧疚,是她不好,是她从来都没问过婉音的意见,是她这个母后做的不好。
如果她能做的好一点,再好一点,是不是婉音就不会这么累了?
归根结底,婉音也只不过是一个四岁的孩子,正是喜欢玩闹的年岁,可是现在却需要整日待在书房中念书,背诗句、背古文,如果是在现代的话,婉音也不过是个还在上幼儿园的孩子。
如果是在现代的话,婉音就不用过得这么累了。
脑海中仅仅是浮现了这个念头,姜明月就觉得更加愧疚了,她想到了婉音同她抱怨的一些事情,婉音年岁还小,正是需要玩伴的年纪,这宫中也确实没有什么人能跟她一起玩,或许让婉音跟同龄人相处一下会更好。
前朝的皇子公主们都在太学学习,同时还会选一些大臣的子女前来陪读,婉音没有什么兄弟姐妹,那就从大臣的子女中选一些人来伴读吧。
于是姜明月便同宋怀川说了这件事情,其实她很清楚,一直以来宋怀川对她已经算的上是有求必应了,但是不知为何,她总是会觉得不满意。
从前,她一直觉得爱是一个只可远观的字眼,她这样的人永远都不会得到爱。
那时候她只是远远地躲进了人群之外,如同一只阴湿的小老鼠一般注视着旁人的幸福,心中总是藏满了酸涩的嫉妒。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亲手剥开一颗橘子,明明早就嗅到了橘子酸涩的味道,却还是要一口一口将这颗酸掉牙的橘子吃下去,一瓣一瓣都吃干净,最后往往是酸的掉下了眼泪。
这样近乎自虐的行为她做了很多次。
每次都是嫉妒的发狂,嫉妒的掉眼泪。
为什么别人都是那样幸福,似乎只有她一个人在泥潭中挣扎。
她知道自己如果想要过得开心一点,就应该将视线从那些幸福的人身上移开,她每次都是这样告诫自己的——姜明月,不要再去关注那些你注定得不到的东西了。
可是每次她都忍不住。
谁幸福,她的目光就会不由自主地落在那些人身上。
近乎自虐。
长大之后,没有人再欺负她了,是她一直在欺负自己,是她一直对过去的事情耿耿于怀。
是她一直没有办法放下过去的事情,是她一直对自己注定得不到的东西心存期待。
她那时候一直以为自己只要得到了爱,就能得到幸福。
可是为何此时日子还是那样难熬,她没有怀疑宋怀川对她的爱,毕竟他一直以来对她都算得上是有求必应,或许真心瞬息万变,可至少此时他是爱她的。
她隐隐猜到了一件事情,或许她的病比她以为的还要严重一些。
她最近晚上的时候总是有些谁不着,太医开的那些安神汤似乎也没有效果了。
姜明月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宋怀川这件事情,片刻之后,她还是决定先隐瞒下来这件事情,或许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宋怀川一直都是个办事雷厉风行的人,当即就下了圣旨,宣布要从大臣的子女中选出来几位伴读。
自古以来,能够成为皇子公主的伴读都是子女的荣幸,大臣们当然是非常重视这次伴读的选拔,让家中的子女一个个都好好准备一下。
旁的事情暂且不提,最起码先去给孩子置办两身体面的衣服,不能邋里邋遢的进宫。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一定要对曦月公主恭恭敬敬,不能有任何不敬的行为。
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最高兴的莫过于是宋婉音了,她终于要有玩伴了!
这两日宋婉音十分开心,她觉得自己的心里面像是藏着无数只扑棱翅膀的鸟雀,她就胃口都好了很多,觉得自己吃饭的时候可以吞下一头牛。
每日背书也更加积极了,也不再像是在往日那样不情不愿了,只是看上一遍就能背下来。
谁知太傅非凡没有觉得高兴、更没有夸奖她,反倒是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说她平日里都没有好好念书,当场就罚她多背了一篇古文。
其实宋婉音也不是觉得背书有多难,她就是单纯地不喜欢在书房里面坐着。
宋婉音的脾气一直都是有些骄纵的,毕竟整日皇宫中除了父皇和母后,她就是身份最尊贵的人,向来都只有别人怕她的份,哪有她怕别人的份?
但是对于太傅除外,宋婉音是有些害怕太傅的,毕竟就算是如此疼爱她的母后,在读书这件事情上也不会纵容着她如此胡闹,况且平日里太傅十分严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