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世子,姜姑娘今日出门买了许多钗裙,这些花销抵得上是府中半年的开销了。”
“无妨。”
“世子,姜姑娘今日话说竹园外的那片竹子有些碍眼……”
“随她的意,她不喜欢的话砍掉就是。”
顿时,管家就有些雅雀无言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言辞有些过于委婉了,一时间世子竟是没能听出来他言辞中的真正意思,若是按照姜姑娘的这般花销,只怕要不了半年,忠勇侯府就要被掏空了。
就当那管家终于下定决心的时候,想要将实话尽数托盘而出的时候,一抬头却发现早就不见了世子的踪迹。
于是管家只能将这些话告诉了宋严,让宋侍卫代为传话。
甫一到了竹园,就见竹园中挂满了各色各样的衣裙,这些衣裙无一例外都是极为鲜艳的色彩,满院的衣衫堆积在一起,像是一道绚烂的虹。
侍女们仍在忙碌,宋怀川穿过院子来到了西厢房,一推开门就看见姜明月穿着一袭红衣坐在了梳妆台前,她正眉眼低垂挑选着朱钗。
许是太过全神贯注,她就连开门的声音都未曾注意到。
她正笑意盈盈地拿着一支珍珠缠花金步摇在鬓发间比划,眉眼间尽是笑意和欢喜,金步摇的流苏轻轻摇曳,衬得她的眉眼越发绮丽了。
“好看。”
冷不丁听见了屋子里面有人在开口说话,姜明月倒是吓了一跳,珍珠缠花金步摇也从她的手中脱落了,眼看那金步摇就要摔在地上的时候,宋怀川弯腰伸手,顿时那一支金步摇就稳稳当当地落在了他的掌心。
那支金步摇在她的手中显得分量十分重,可落在他手中的时候就显得有些小了。
宋怀川微微弯腰,将那一支金步摇簪入了她的鬓发间,“人比花娇,宝钗还是要配美人。”
雕花铜镜中映照出两张紧紧靠在一起的面容。
闻言,姜明月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连带着鬓发间的金步摇也是摇曳不停,她抬首轻轻在他的侧脸上落下一吻。
算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
宋怀川先是微微一愣,随后便径自将她拦腰抱在了怀中,开怀大笑,千金散尽博得美人一笑,这钱散的还真是值,很快就有奴仆将热水送了进来。
衣衫尽|褪,宋怀川抱着她坐进了浴桶之中。
云雨初歇之时,姜明月依稀听见了宋怀川道,“若是往后都这样听话懂事,以后府中的钱财都由着你做主。”
半梦半醒,纸醉金迷,她早就是浑身都筋疲力尽了,头脑混混沉沉的时候什么都听不清了,只能依稀听见“听话懂事”这四个字。
顿时她觉得不寒而栗,骤然就清醒了。
听话懂事,从小她就被要求听话懂事,仿佛只有坐到了这四个字才能得到一些东西。
她眨了眨眼,床榻晃动之间,在茫茫云际之中,她勉强恢复了些许智,眼眸中似乎是有些许泪光在闪烁。
可是宋怀川不曾注意到她眼角的泪光,就算是注意到了也不会在意,只会当她是在是床笫之间受不住了才会如此。
不过也没关系,姜明月也并不在意这件事情。
毕竟她的泪也不是为了他而流。
摇摇晃晃,摇摇欲坠,到最后那一滴泪还是从她的右眼中流了下来。
而这个时候,宋怀川也终于注意到了她的眼泪,他垂首将那滴眼底从她的眼尾亲走,徐徐抽动,视线落在了她的面容之上,“哭什么?”
姜明月并没有回答,徐徐波浪打来,她含糊不清地说了些什么,侧首沉沉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到天亮,一根烛火徐徐燃烧。
翌日一直等日上三竿的时候,姜明月这才起身,垂眸果不其然又在身上看见了些许痕迹,暗骂宋怀川了两句,这才扬声唤侍女进屋伺候她洗漱。
用过午膳之后她就如同昨日那般带着一群人出府了,许是害怕钱又不够了,姜明月还吩咐奴仆们多带了一些钱财,管家虽然心中颇有微词,但到底还是不敢说些什么。
非但姑娘这几日在买衣裙首饰,世子也请了京城最有名的工匠替姑娘打了几件朱钗,等着日后送给姑娘。
算了一下府中这两日的开支,管家更是忧心忡忡了,昨天他还是太乐观了,只算了姑娘的花销,没有算上世子的。
照这个花法,能熬过三个月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姜明月对这一切倒是一无所知,拿着钱在京城继续闲逛,衣裙首饰看累了,忽然想起来了竹园外的竹子也都可以砍掉了,便又去买了一些花卉,等回府的时候就吩咐奴仆们将竹子全都砍了,换成这些花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