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因着陛下当年的所作所为损害了他的利益,让他幼年就丧父丧母,自小这侯府便是冰冷彻骨的。
于是顺成章他便将自己变成现在这幅样子罪责全都怪到了陛下身上。
人受过困苦,心生怨恨也是所应当的事情。
可偏偏姜明月的出现却让他看到了一种全然不同的人生,千帆竟过,初心不改,单单是这八个字就足够人嫉妒的发狂了。
她就像是一面镜子,清楚映照出了他的狼狈和不堪。
她总是认为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殊不知她活着就是错事一桩,世间根本容不下这样干净的人活着。
她猝不及防闯入了他的视野之中更是错上加错。
夜深人静,些许月光从窗户缝隙落在了屋内,投落下一地斑驳,那一片地面澄澈透亮,可宋怀川只觉得自己心乱如麻,也不知道将来应该如何安置姜明月。
依他来看,自然是杀了是最简单的法子。
可偏偏他又下不了手,如此便只能另寻他法了。
*
姜明月靠坐在墙根,一直等到夜色深深的时候这才睡着,翌日果真如她想的没错,官府忽然开始严查户籍和路引,以她这般两样都没有的人,果然在京城无法找到任何容身之处。
流落街头、风餐露宿这还算是好的,倒霉一些的早早就被官兵抓进了牢房之中,沦为了阶下囚。
见到这一片乱象,此时姜明月更是庆幸自己昨日极为有先见之明地买了许多馒头,但随即她的心还是沉了下来,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能熬上多久。
她早就料到了宋怀川的决定,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要去什么地方,索性就一直在大街上坐着,若果有人来赶她的话,她就起身换个地方。
如此一来每日也走不来多少路,她也不怎么觉得饿,每日一个馒头就能填饱肚子。
每日洗漱的时候就去井边打一些水,就这般过了五日,姜明月也不觉得日子有多么难熬,只是她买的馒头已经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她一直都是个心软的人,这样秋末有些炎热的天气,馒头这样的东西原本就放不了多久,是以这些日子看见乞丐,姜明月也会将手中的馒头分发出去。
五日过后,原本香香软软的馒头已经有些发硬了,这日傍晚之后,姜明月才稍微觉得有些饿了,从包袱中拿出了最后一个馒头。
她坐在墙角,馒头有些发硬了,她就眉眼低垂地坐着用手将馒头外面那层硬的掰掉,只是一不小心,她用的力气有些大了,满头顿时便从她的手心脱落,翻滚着落在了地上。
见此,姜明月忙不迭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她弯腰正准备捡起地上的馒头之时,却有一只手抢先一步捡起了地上的馒头。
姜明月此时并没有察觉到不对,她还以为是有路过的人替她将馒头捡了起来,代谢过后正欲伸手接过馒头,没想到一抬头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宋严,他怎么会在这里?
顿时姜明月的面色就变得冷淡了一些,宋怀川将她害成了这个样子还不够,此时派属下前来也不知道是想要干些什么。
左右不会是什么好事。
她转身就想要离开了,宋严这个时候便开口喊住了她,道:“姜姑娘就准备这样一直东躲西藏过下去吗?”
闻言,姜明月就连开口都不想开口回答,快步就想要离开,定然是宋怀川让宋严过来的,每次一遇到这对主仆就没什么好事。
只是没走两步,就有一群官兵挡住了她的去处,姜明月顿时就停下了脚步,她抬首视线从这些穿着大红色褂子的官兵上掠过,漆黑的瞳孔微微收缩,眼眸中尽是不可置信,原来这么快她就要被送到官府去了。
她心底微冷,气得浑身都有些发抖。
这些官兵正好拦住了她的去路,姜明月此时真真是进退维谷,她只能被迫停下了脚步,转身不情不愿地看向了宋严,静静等着宋严他率先开口。
不知道他那心思歹毒的主子此时又有什么吩咐?
宋严此时手中还是拿着那个落在地上的馒头,他伸手先将馒头递给了姜明月,不过姜明月却没有接过馒头,于是那个馒头就直接掉落在了地上,宋严这才开口道:“姜姑娘,看看这个吧。”
语毕,他便从衣袖中掏出了一份户籍和路引,递给了姜明月,按照世子的吩咐道:“姜姑娘,世子愿意不计前嫌接你入府为妾,户籍都过了明路,此后绫罗绸缎、朱翠玉软应有尽有,便是日后世子娶了正妻也断然不会亏待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