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是府中有地方走水了。
她静静地站在木窗旁白又听了一会儿,总算是听清楚了——居然是梅园走水了,怪不得府中会乱成这个样子。
只是寻常人家都很少出现走水的事情,更何况是忠勇侯府这样的富贵人家。
这场火来的有些奇怪。
再言,这三日还是老夫人的守丧期,府中即便是在夜间的时候,也有人在守丧烧纸钱,到处都是府中的奴仆,即便是走水也应该很很快就发现了才是,可方才听府中的喧闹,似乎这场火灾并不小。
她心中微动,除非□□,而是人祸。
这京城能够做到无声无息在忠勇侯府纵火的人都有谁呢?
正在姜明月心中微动的时候,她忽然听见屋子外面有些许声响,她动作飞快地将木窗那一道缝隙阖上,随后动作轻手轻脚地重新躺回了床上,紧接着门外忽然想起了清秋的嗓音,“姑娘?”
看样子似乎是担心她被府中的喧闹声吵醒。
语毕,清秋见屋内迟迟没有传来响动,清秋便以为姑娘已经睡着了,倒是一旁的清玉想要推门进去看一看,只是被一旁的清秋拦住了,“别进去了,姑娘现在睡着了也挺好的,万一没被府中的喧闹声,倒是被我们推门进去的声响吵醒了。”
闻言,清玉也被说动了,收回了即将推开木门的手。
一门之隔,姜明月躺在床榻之上,听着屋外清秋与清玉的交谈,她平躺在床榻上,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床幔,轻纱随着她的呼吸缓慢的飘动着。
一直等到清秋与清玉的步伐声逐渐消失的时候,她才轻轻送了一口气。
一旦清玉推开了那扇门,她就不得不装作醒来的样子了,而她一旦醒来,清秋与清玉定然会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此时姜明月已经不再纠结这场火灾究竟是怎么来的了,她也不去想走水怎么偏偏就是在灵堂发生的了。
她与老夫人无亲无故,老夫人死了同她没有任何关系,老夫人的棺材被烧了,也同她没有任何关系。
她是人,她又不是天生的奴才,总不能在忠勇侯府当了一段时间的丫鬟,就真把自己当奴仆了,从骨头都出了奴|性。
人生在世,应该为自己而活,而不是为了旁人而活。
她如今都已经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她只能顾住自己,而旁人都与她没有什么关系。
想到此,姜明月便动作轻手轻脚地从床榻上起身了,好在现在是老夫人的守丧期,府中丫鬟都是穿着一袭白衣,现在是夜晚,即便是衣服料子有些不同也看不出来。
姜明月动作飞快地穿好了了衣衫,随后从梳妆台中摸黑找到了一根银簪,匆匆挽好头发后就离开了,只是可惜,她的那些钱财和首饰都已经找不到了。
她眼下即便是逃出去也身无分文了。
可是同自由相比,这些钱财便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她的灵魂和肉|体都是自由的。
即便是泼天富贵摆在眼前,她也会永远义无反顾地奔向自由。
很快,姜明月就动作小心翼翼地出了竹园,她的神情看起来十分镇定,可是一颗心早就是心跳如雷了,一颗心仿佛要从她的嗓子眼跳出一般。
灵堂内的火势实在是太大了,府中的多半奴仆都过去救火了,府中此时根本就没有多少人在看守。
即便是真的有守卫,大家的关注也都在这场来势汹汹、猝不及防的火上,根本不会有多少人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没有人会注意到一个微不足道的姜明月。
眼看再穿过一条小路就能出了侯府的时候,姜明月忽然在身后听见了一道嗓音,“姜姑娘。”
顿时姜明月的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她侧首便看见了有位侍女站在她身后看向了她,或许是今夜的月光太过凄然,一时间姜明月竟是没能看清楚那侍女的面容。
过了片刻,姜明月才算是看清楚了那侍女的面容,居然是冬葵,听说这几日冬葵一直都在灵堂给老夫人守丧,或许是刚灵堂跑出来的缘故,冬葵的面容上沾染了些许灰烬,就连鬓发都有些凌乱的。
此时猜不透冬葵的心思,姜明月也不敢贸然开口,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等着她率先开口。
其实这件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不会有性命危险,总归不过是府中对她的看守严密一些,她的日子不会发生任何变化。
这般想着,姜明月也奇迹般地平静下来了,她视线静静落在了冬葵身上,等着她率先开口。
片刻之后,冬葵从袖子中掏出了一些碎银低了过来,道:“姜明月,你要跑就跑的远一些,以后都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