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怔,想了片刻问道:“你说的是我绣的那个香囊吗?那时候你不是不要吗?”
那是他们前世订婚后第二个月,叶家组织了一场家宴,邀请他去将军府做客,宴罢,大家去叶琛的马场赛马,因着男儿多,女儿少,叶绍就出主意,说谁赢得了比赛,谁就可以得到其中一位姑娘赠送的礼物。
叶元倾拿不出诚意的礼物,就把绣得歪歪扭扭的香囊拿了出来。
后来傅朝寻赢得了比赛,她本来准备把香囊送给他的,结果温衍突然从马背上掉了下来,摔得不能动弹,于是大家慌忙去照顾温衍,把送礼物的事情忽略了。
后来傅朝寻回府的时候,她准备追上去把香囊送给他,结果叶绍说:“妹妹还当真了,今日赛马只是玩玩,傅朝寻也没在意,你绣成这样,他也不一定喜欢。”
她绣的确实挺丑的。
香囊没有送出去,后来傅朝寻也从未提过香囊的事,她以为他真的不想要,便随手送给了温衍。
谁知,他至今还记得。
他望着她,神色愈冷,低声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要?是你偏心偷偷送给了他。况且,你与我成婚,不也是因为与他赌气吗?”
与他赌气?他这又是什么说辞?
她望了一眼越下越大的雨,催他回去:“傅大人,夜深雨大就不留你了。”
她说完转身就走,他在身后问她:“叶元倾,这一世,你真的要嫁给你表哥?”
雨声很大,他隐约听到她“嗯”了一声。
叶元倾疾步前走,脚下的雨水被她踩得“啪啪”作响,但是还没走到门前她又折返了回来。
她把手中的伞塞到他手里,说:“回头好好向皇帝邀功,不能白受这个伤,若是你真有能力搬出亲王府,届时我会带上礼品去祝贺你。”
她这话说的有几分诚意,还有几分讽刺。
他想把伞还给她,结果她转身跑开了。
雨越下越大,全身湿透的他早就感觉不到冰凉了,在巷子里站了一会,琢磨着她最后几句话的意思,徒步回了亲王府。
到了亲王府,他在书房里坐到深夜,连衣服也不换。
卫知拿了干衣服过来,硬着头皮劝道:“公子,您先把湿衣服换了吧!您身上还有伤。不管遇到啥事,先照顾好身体再说。”
傅朝寻今天午时才回的京城,换了衣服就出去了,直到现在才回来,结果回来以后,就这样默默地坐了很久,卫知喊了好几次他都不。
卫知猜,公子应该是去找叶元倾了,最近叶元倾和温家少爷成婚的事传的人尽皆知,就连亲王府里的小丫鬟们都天天议论。
他这是……被情伤到了。
傅朝寻一个姿势坐太久,受伤的胳膊又酸又疼,他动了动身,揉了揉发涨的眉眼,起身解着湿透的衣裳。
卫知帮他脱着,看着他那一身伤疤,眼眶瞬间红了,这又是干了什么啊?受这么多的伤。
公子去禹国的时候,他说要跟上,但是他硬是不让跟,说他要做一件事,害怕他跟着有危险。
“公子。”他轻轻叫了一声,说:“您之前说,以后让卫知寸步不离,可是您不能总是食言呀?您去禹国不让我跟着,您去找元倾姑娘也不让我跟着,我要怎么照顾你,我要怎么给你出主意呀!”
傅朝寻穿上干净衣裳,身上舒服多了,他又坐下来,对卫知说:“我今日只是想一个人出去走走,结果走着走着就到了将军府,我见了叶元倾,把我给她买的发簪送给了她,她说很好看,以前我给她买了很多……以前送给她的,她说很俗气,这次我跑了很多地方,精心挑了一个,她终是说好看了。”
以前?以前他就送过发簪?
卫知笑回道:“公子眼光那么好,怎么会挑的不好看。”
他又看了看他的脸色,问:“既然她都收了您送的东西了,那您为何还这样闷闷不乐呢?”
傅朝寻又揉了揉眼睛,叹了口气,道:“我现在的吃穿用度,一切的一切都来自亲王府,都来自我的父亲,如今我已经二十几岁,本该走出家门立一番事业,等有了能力再去组建一个家庭,但是出生在这样的家族里,又有这样一个强势的父亲,我连家门都走不出去,即便走出去,迎接我的也只有狂风暴雨,除非,我把自己变得更为强大,否则往后余生只能活在尘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