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岑谢安贤?”灵徽想起来了,却又因为长辈直呼名讳而羞惭。
谢衍却不以为意,点了点头:“五叔母……出自将门,不好对付。你小心些,若是应付不来,只管装傻,一切有我。”
灵徽狐疑地看着谢衍,转眼已到了门外。
门内声音清晰传来,却是谢夫人:“灵徽大方得体,聪慧灵秀,我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一个略有沙哑的女声道:“虽说如此,到底也是个孤女,还有些不好的名声。阿嫂如此看重,我却是不解了。”
有人附和:“未婚生女,虽说阿弥也有错,但到底轻狂了些。”
那个女声又补充:“阿弥的样貌人品,性情家世,天下什么样的女郎找不到。先前我就看好桓家的那个,生得美貌,性情也好,与阿弥最相配不过了。”
谢夫人说不是:“你们只看到了表象,却没有看到长远。莫要多说了,既然灵徽已是我谢家妇,今后我会待她如亲女,也望你们好生与她相处。”
既然已经通报,那便明知她就在外面,还要这般指摘,可见是半分顾忌也没有的。灵徽苦笑,却并未放在心上,却见谢衍面色不好,知道他定是生了气。
谢衍性子温和,一向是不大会生气的,他涵养太好,往往与人为善,可若是动了怒,也不太好安抚。
灵徽反握住他的手,柔声道:“我可以自己处的,七郎放心。”
谢衍想了想,点头,带她一起进了屋。
香炉里缭绕着清雅的香气,谢夫人坐在上首,手中拈着一串佛珠。其余人分坐两旁,皆为女眷,有年长的也有年少的,不过灵徽大多不认识。
谢衍即使进了屋,仍未放开灵徽的手,携着她一起向谢夫人行礼。
第一次见君姑,灵徽早就做好了准备。她不卑不亢地说了些吉祥之语,命身后跟随的落梅和婉儿奉上了提前备好的礼物。
谢夫人笑得慈爱,当着众人面打开,见是一副水墨丹青,意蕴甚好,画工极妙,便夸赞道:“早听殿下说起过,女君画工卓绝,就是很少动笔,便是她也只得了一副。我今日能得此厚礼,当真有幸。”
这话将灵徽抬得颇高,有心之人自然听出了她的维护之意。
“我央求了许久,她从都不为所动,还是阿母面子大。”谢衍笑着说,“阿母再仔细看看,这画中是何处?”
谢夫人听他这样说,便又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忽然惊喜道:“这是……梅岑山?”
“阿母慧眼,灵徽先前到此游历过,感念山水灵韵,便将其画下。她知阿母一心向佛,特地将此画献于阿母。”谢衍解释道。
“一直念着要去,可惜困在深宅中,无福得见。今日得此画,便如亲自去过一般,当奉于佛前,日日祝祷,期盼菩萨保佑。”谢夫人越看越喜欢,忍不住给灵徽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云芝见此,忙奉上谢夫人准备好的回礼。灵徽见其中有一个异常精美的璎珞,知是谢夫人为腓腓备好的,忙道谢:“多谢夫人记挂腓腓。”
这时,身旁那个沙哑女声忽道:“女君今日怎为将孩子带来?”
“这就是五叔母。”谢衍提醒。
灵徽行礼,却未屈膝。她身有爵位,自然不会依寻常之礼去屈尊。
五夫人明显不高兴了,傲慢地打量着灵徽,笑得勉强:“果然是上上等的容貌,阿弥眼光当真不错。对了,今日怎未见小女郎,听说已有五个多月了……呀,算着是在荆州时怀上的。”
谢夫人刚刚叮嘱过,却不知这五夫人半点面子也不给,登时拉下了脸,满面愠色。
灵徽只安静地打量着这位五夫人,不说话,神色冷冷的。
五夫人五官生得大,配着高大的体格,看着有种凌厉的压迫感。可是灵徽见惯了世态炎凉,并不是娇弱的性子。
“见过叔母”灵徽淡淡道,显然并没有准备接她方才的话。
五夫人不悦,刚准备说话时,身边一个年轻的妇人接口道:“荆州当时颇乱,女君如何保证这孩子确为阿弥所出?我陈郡谢氏断然容不下血统存疑的孩子。”
这便是口无遮拦了,若说五夫人居心不良,言语挑衅,毕竟没讲话挑明,可这个人说得话却是将谢衍和谢夫人的颜面都弃之不顾了。
灵徽亦不反驳,只看着她,笑意无辜:“这位是……?”
“二姊这般操心,怎么还管起别人家事了?依我说,有这功夫也该好好料自己家中事务。听说桓姊夫前些天在裕景楼与人斗狠,纵容家仆伤了沈家的小郎君,此事传到陛下耳中,惹得陛下很不高兴,还斥责了桓贵嫔。”谢衍还未开口,婉和却先护起了灵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