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缨哪里容她逃离,不过一扯,她便又落到了他的怀中。这一次他将她抱了个满怀,弯下腰将脸埋在她的肩膀之上。
“圆月,我们马上成亲,今晚就成亲,好不好?”
灵徽感觉到他的颤抖,也感觉到了他的癫狂。若不是疯了,又怎会说出这样的胡言乱语。
“我会遵从旨意,嫁给谢衍,阿兄将来也会遇到自己真正心爱的人,那时我自当前去恭贺。”灵徽声音很低,自己都没有勇气和底气这样说话。但她知道,若不狠心,只会误人误己。
“我不会娶任何人,我只要我的圆月……”他逼着灵徽与自己对视,那双眼眸如某种兽类,带着吞噬猎物的狠辣。
“你是不是非要逼着我对谢衍做些什么才肯回头?”赵缨见灵徽仍然不为所动,咬着牙狠狠道。
灵徽心跳陡然一滞,仓皇无措地望着赵缨,再也没有了方才的冷静。
“你到底要做什么?你想做什么?赵玄鉴,你可是疯了?”
“对,我是疯了,他敢拿着圣旨抢别人的妻室,就该想到必须为此付出代价。”赵缨的手捏住了灵徽的下巴,强硬地将她的脸抬起,在对上那双雨雾蒙蒙的眼眸时,一字一句残忍地恐吓。
“我不会让你伤害他,你敢伤他,我必杀你!”
“你杀得了我吗?你忍心对我下手?”
灵徽颓然又苦涩的笑了:“我是杀不了你……我若杀不了你,我便陪他一起,生生死死都是要在一起的。”
灵徽的话被封缄在了粗暴又窒息的吻中,像是在撕咬,像是在挣扎,也像是在互相折磨。她感觉到无法呼吸,坠入另一个空虚又苍茫的世界里。
也不知道她捶打了多久,在马上要窒息时,赵缨终于放开了她。混合着辛辣苦涩的青木香和浓厚的血腥气,他捧着她的脸,沉沉喘息。
“你知道的,我拿你没有办法,哪怕你真的杀我,我也不会躲开。可是为了他伤害你自己,真得值得么?”赵缨的泪有灼热滚烫的温度,混着她的泪,一起滚落而下。
“阿兄,莫要逼迫我,你知道的,我说的出做得到!”灵徽的唇上也有殷红的血,让这张本就冷艳的脸更加艳丽到近乎妖异。
他们之间好像真得无解……
……
漫长的僵持,漫长的折磨,时间匆匆却无声,过往数十年的情分,悄然寂灭在了最情浓如火的时节。
忽然有侍卫匆匆来报:“谢侯来了,说要接女君回去。”
这一句惊醒了赵缨,也惊醒了混乱迷茫的灵徽。她匆匆着衣着头发,仓皇地抹着脸上的泪痕。
赵缨也像是倦于这样无望的折磨,颓然放开了手。
“让谢侯进来,挡着做什么!”他对侍从道。
灵徽不曾料到他会这样轻易放手,犹自惊慌地望着他,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鹿。
赵缨的脸上露出一个绝望的笑容,眼睁睁看着她,在听到那个清朗声音的呼喊时,急匆匆地向着声音的源头毫不犹豫地奔去。
他鬼迷心窍般地追了上去,在窥到那个萧萧肃肃的身形时,一把抓住灵徽的衣袖,将她重新抱入自己的怀中。
余光窥到了对方僵硬的脸色,他觉得心底有报复般的快意。
然而下一瞬,那个原本柔弱的女郎,用尽所有的力气将他猛然推开。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整个亭中……
这一巴掌,打碎了多少年的黄粱之梦。
灵徽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始终没有去看赵缨的表情。
“灵徽!”她听到这一声呼唤,将她瞬间拽回了人间。或许是出于本能,她疾步向着谢衍奔去,扑在了他的怀中,颤抖地将自己藏在了他的怀中。
谢衍圈住了她,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将自己的温暖源源不断地传递给了怀中瑟瑟发抖的灵徽。
“你怎么才来啊!”她的哭腔让谢衍心疼不已,手忙脚乱地替她抹着泪。
“我来迟了,是我不好,不要哭好不好?”这一声分外温柔,带着说不出的小心和包容。他一下又一下地拍着她的背,让她终于在他的安抚下平静了下来。
她的身上残留着辛辣的草木气息,方才扑向他时,他也注意到她唇上的血痕。心中的怒火被点燃,然而他却不能让她感觉到半分。她本就受了委屈,有什么过错,错就错在这个让她受了委屈的男人。
谢衍的脸色很难看,望着赵缨时,再无半分平日里的温和。
“楚王殿下当知,我与灵徽婚期将近,此时再邀她相见于礼不合。还请以后不要打搅她,否则众口铄金,不是她一个女子可以承受的。”谢衍的语气十分凌厉,一双清润的眸子看向赵缨时却如冰刀雪剑,“若是殿下恪守礼节,我也愿意随着灵徽叫你一声‘阿兄’,可若是殿下非要为难,你位高权重,我谢家也不是徒有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