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又抬眼看了下南阳王妃,看她讷讷点了点头,也不知到底明白不明白自己的意思。
琅琊王家的女儿,骄傲的像是只孔雀,艳丽的一张脸上写满了对他们这些人的不屑一顾。章胡心下鄙夷,装什么名门淑女,不过是个借子上位,勾搭姊夫的贱人罢了。
这样一比,那个宜城君倒算是个识时务的聪慧女子。
“我听说宜城君在你这里?”王令华被章寻说得话弄得一头雾水,她在家时就不大喜欢听阿父谈政事,总觉得这些都是无聊的勾心斗角,是男人无处安放的自尊所在。他们喜欢用玩弄权术来彰显自己的能力,以获得权力来刺激自身的斗志,这在她看来都没什么意思。
她喜欢萧庭,便是喜欢他萧萧肃肃的气质,和一派温柔雅和的气度。可是刚刚得偿心愿嫁他不久,他竟然就反了。若他安心做个贤王,他们定会过上安稳舒适的日子,绝不会如现在一般,提心吊胆,担惊受怕。
芾儿尚在襁褓中,而她的阿父竟全然不顾及她们母女的死活。
但她有什么办法,王家在其中也牵扯甚深,她没有任何退路可走。
章胡摸不清楚王妃的意图,只能含糊道:“前些天确实有个美貌女子来了这里,自称是宜城君。可是王妃也清楚,这年头招摇撞骗的太多,下臣也不敢轻易相信啊。”
“她人如今在哪儿,带来见我。”王令华淡淡吩咐。
谁知章胡却摇头,指了指寝屋的方向,面露无奈之色:“这……那慕容桢一眼就看中了她,挑她今夜侍寝,下臣也不好拒绝啊。”
“你……”王令华被他气了个倒噎,指着他道,“你果然胆大包天。你可知那宜城君是和身份?她和赵都督是什么关系?若此事被赵都督知道,你猜他会不会砍了你的脑袋。”
“赵缨已辞了荆州都督之职,如今不过是白衣,咱们何必怕他。”章胡抢白。
王令华冷笑:“你只知道殿下想要笼络鲜卑人,却不知他更想交好的是赵玄鉴。你们这些废物,襄阳一处都久攻不下,怎么就想不到那是赵缨从中作梗。他治下的荆州铁板一块,要不是皇帝猜忌,殿下哪有机会起事。若有他助力,那问鼎天下指日可待,何须结交鲜卑奴。”
这些都是她从萧庭口中听说到的,她虽然不大明白战局,但对于赵缨却是满心满眼的佩服。皇帝无识人之明,白白损失了大将,这是皇帝的损失,却是他们的机会。不过仔细想想,同样是皇族,她的夫君还是景帝嫡系,凭什么给一个藩王的儿子俯首称臣。
想到此间,她更觉得灵徽不可得罪,于是催促道:“我要见宜城君,你立刻去传话,无论如何把人给我带来。”
章胡露出为难之色,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不好吧,此时打扰……”
里面此时还不一定在做什么呢,他若是打扰,惹怒了慕容桢,只怕他会吃不了兜着走。
……
显然,屋中并不如他所想。
灵徽腹中忽然作痛,额上沁出密密的汗水,蜷在榻上强自忍着。慕容桢见状,慌了神,忙令侍女去请疾医前来。
侍女出来时,脸上带着惶急之色,只说要赶紧找个疾医前来。
消息传到章胡这里,他脸色的表情十分精彩,半晌后才道:“蛮夷之人果然凶悍,这……”娇滴滴的贵女,果然受不了磋磨,可若是出了事,他当真不好给坐在那里脸色发黑的王妃交代。
王令华动了怒,催促前来禀报的侍从,疾言厉色道:“那还不快去找,愣着做什么,女君若有什么闪失,我饶不了你们。”
饶不了谁呢?只怕首当其冲的便是这个喜欢自作主张,一身匪气的章胡了。
疾医到的很快,忐忑地诊了回脉后,对面高鼻深目的异族男子犹豫道:“脉象上看,夫人已怀孕五个多月了,可是她忧思过重,又不怎么进食,所以胎儿十分虚弱。若长此以往,恐生变故。”
“什么变故?”慕容桢雅好儒学,汉话颇好,但还是听不惯这些半遮半掩的表达方式。
“轻则胎儿受损,无法成活。重则母体被牵连,一尸两命。”那疾医一面说一面觑着这个异族的脸色。
他并未发怒,只是对纱幔之后的女子轻声道:“徽儿,你可听到,莫要折腾了,你需要好好将养。”
说罢,又叹息:“我原以为赵缨好歹算个英雄,你又对他深信不疑,他怎么都不该让你受这个委屈。他既然无法保护好你,那就换我,我会护你周全,不让你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