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衍微微牵了牵唇角,然而神色却愈发落寞:“可是,你还是不喜欢我,对不对?”
感情之事,最易伤人。明知他是很好很好的男子,但她的心不在他身上,自然无法强求,也做不到骗人骗己。
她一直认为,若是那个女郎能得谢家郎君这样的男子为夫婿,当是极幸运的。可那个女郎,不该是她。
有一种人,你一旦不喜欢他,自己心里都觉得十分愧疚。谢衍便是这样的人。
灵徽叹息了一声,尽量让自己不要显得太过绝情,曼声道:“七郎很好,是我没有福气。谢家乃是高门,我无依无靠,不敢高攀。”
但他显然会错了意,也许更可能是一种自我慰藉,匆忙地说:“若是你肯嫁给我,我无论如何都会护着你,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谢家人口虽然庞杂,但你总归有我,我会待你好,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会任何人。”
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他的真心,或许起初怀疑过,但经历了许多事后,才知他从不是见色起意的轻薄之人。他有赤子心肠,认定的事,认定的人,会毫不犹豫的倾心相待,从无保留。
可她也是这样的人啊,她既然选择了赵缨,便不会朝三暮四,左摇右摆。
唯有对不起他了吧。
时间是一剂良药,天下好女如云,或许过不了太久,他便会遇到一个命定的女郎,和他相知相爱,相守永年。那时他会觉得遗憾,但绝不会再被错情所扰,误了良缘。
“七郎,我该把话说清楚的,也许是我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让你生了误会,都是我不好。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我珍视的友人,从来都是,可也仅仅如此了。我已和玄鉴阿兄有了百年之约,今后的身份会是他的夫人,有他相守,绝不敢再贪心更多。”
一字一句,哪怕温柔如水,在谢衍听来也如刀斧加身,让他疼痛万分。
他想要去笑着祝福,把一切看成是所应当,水到渠成。因为她找到了更值得依靠的人而替她高兴,替她欣慰。可是,他做不到。
点滴相处都在心头,拿得起,放不下。
终究还是红了眼圈,连叹息都酸楚而悲伤:“你们何时成婚?也不知我能不能……去喝杯喜酒?”
谁知灵徽却摇头:“我们都是孤儿,无亲无友,无牵无挂的,我已经同阿兄说过了,我们不置喜酒,不宴宾客,焚香拜月便是礼成了。”
“那不可以……”谢衍急急道,“怎么可以这么仓促!”
她明明值得一切最好的东西,红毯百丈,三媒六证,凤冠霞帔……若是她嫁的人是自己,他恨不得倾尽一切,用最隆重的礼节迎她入门,让她被万众艳羡。管她什么公主妃嫔,皆比不上她。
赵缨也算位高权重,如何连这些都不肯给她,而她竟然也甘之如饴。
或许是他放在的语气太急,灵徽的面色有些尴尬。谢衍勉力平复了自己的怒气,劝道:“除了生死,婚姻便是一生最大的事情,你不该如此儿戏。若有什么为难之处,只管告诉我,我帮你一起解决,可好?”
“没有为难之处,”灵徽浅浅地笑着,“是我不大看重这些。你也知道,我名声不大好,我不想让人对我的生活指摘,更不想让他被人诟病。”
说到底,还是为了赵缨,他究竟有多好,能让灵徽为了他这般委曲求全。
“莫非他……介意?”谢衍尽量将话说得委婉。灵徽的经历,他不是猜不到。他可以做到毫不介意,更不希望有人以此轻慢她分毫。
“什么?”灵徽愣了一下,继而果断摇头,“这世上大概只有我阿兄不会介意这些。”
明明还有他呀,难道在她的心中,自己也是那样浅薄轻狂的人吗?又或者,她从不在意他的态度,只因为那并不重要。
谢衍不知自己究竟要怎样才能维持住良好的涵养,让面上毫无破绽,让灵徽窥不到他此时的心酸难以,哀不自胜。
他瞬了瞬眸子,扯了一个勉强算得上得体的笑容:“我只盼着你好,就如你所言,我们依旧是好友,所以今后无论遇到什么事,你都可以找我。”
“好!”灵徽是个通达的女郎,话说开了,她便觉得愉悦。不喜欢那种亏欠的感觉,哪怕她自认为自己算不得什么好人,但她并不忍伤害谢衍半分。
二人又交谈了一会儿,谢衍见灵徽小脸已被晒得通红,忍不住引袖去为她遮挡太阳:“是去宛城有事吗?赵都督为何没有与你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