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父皇竟真当我是儿子?”萧临不屑冷笑,甩了甩手上的冷剑,粘稠的血液从上面飞溅下来。
皇帝大怒,拍案而起,指着他道:“你这个逆子!你莫要忘了,从小到大,是谁教你的功夫?是谁带你亲上战场?又是谁将你培养成一代战神?”
他气到浑身发抖,“朕将总管府交给你,而你,在边境杀害太子!又从并州调兵,谋权篡位!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你!”
萧临被骂上一顿后,不怒反笑,道:“教我功夫?亲上战场?培养为一代战神?父皇,这些话你说出来良心不痛么?你从未将我当成你的儿子,这些不过是你发觉我的天赋后,才想到将我培养成一个趁手的工具罢了。”
“你!”皇帝被怼到说不出话。
“忆红豆,鹊桥恨逢,待得君心复还。父皇可还记得?”萧临的语调忽然平静下来,定定看着上方苍老的人。
“你……”皇帝听闻后忽然全身失了力气,坐回龙椅之上。
萧临看着他的反应,笑了出来,“没想到,父皇竟还记得此句诗。”
“朕本早已忘却,你派人来提起,我才忽然忆起。她曾写过这样一句诗,为我送战。”
萧临收起了唇边的笑,不知心中是何感觉。
愤恨吗?有,但不多。
似乎更多的是可悲,为那个可悲的女人。
他讽刺道:“父皇忘却多年的诗,却是母妃死前嘴里不停念叨的诗。实在是愚蠢又可悲的女人,在她吞金自尽前,还在重复着,念念不忘一句父皇早已忘记的诗。”
皇帝抿唇,“当年是朕对不起你们母子,可当初的事情,涉及江山社稷,我岂能徇私?如今过去多年,你又何必执着?皇子该有的尊贵与荣耀,朕都给了。”
“是吗?真可惜,你到现在还不知悔改!皇子的尊贵与荣耀?”萧临突然间暴怒起来,大声质问,“秦王晋王在年过十六便受封亲王,而你对我疑心利用,虽说交总管府于我,却将我困于凝云阁,只有在打仗之时,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件趁手的工具!”
“你一句对不起便能抹杀一切!那个可笑的女人,她做错了什么?我又做错了什么?这个女人自尽后竟无人收尸,是我一个人将她从冷宫拖出,直到被内侍看到,宫中才想起原来还有德妃此人的存在!”
“若非我后来加入羽林军,在军中赢过百人搏击,引起了你的注意,你可还会记得!你还有一个儿子!”
皇帝闭了闭眼,双手颤抖,没控制住终于留下两行泪水,发现自己竟一句话也无法反驳,只能无力道:“与德妃的最初,她写下那句诗时,朕是真心的。”
“真心?那父皇的真心还真够令人不耻。”
“五郎,坐在这个位置上,唯有无情,才能运筹帷幄。等你坐上后你就会明白,有太多事情,必须舍弃!当年,朕为的是大邺,舍弃女人。五郎,你将来会明白的。”皇帝闭眼颤抖道。
萧临终究失去了耐心,屋外火光噼里啪啦的声响不知为何,此时此刻竟如此巨大,入了耳后便无法离去。
紧接着是殿外的怒吼声,惨叫声,整个世界过于喧嚣。
那样也挺好的。
冷宫太过安静,安静得诡异又可怕。时日久了,便会期待着有什么能打破这平静。
藤条击打也好,花瓶落地碎裂也好,又或是人死去前惊恐的尖叫,什么都好,什么都比那份安静来的强。
他眉眼间是无尽的冷漠,一步步踏上阶梯,走至皇帝的龙椅前。
烛光下的巨剑此时反射的是红光,上面残留着皇帝心如死灰的面孔,以及萧临心中挥之不去的恨意与恼怒。
此人,不配为夫!不配为父!实在该死!
他高高举剑,看着闭上双眼,不再反抗的皇帝,微微勾唇。
正在此时,忽然一张面庞落入眼帘,与皇帝的脸交替旋转。
“殿下!”
那清脆若鹂语的声音打破平静,又吵又闹!
第24章 都怪这个该死的女人……
“那若是为了殿下自己的心呢?”
什么狗屁言论,一窍不通!他有心么?他从不觉自己有心。
“为了殿下自己心中的平静,为了将来每年的四月廿三这日,为了每当此日到来,不让殿下介怀忧伤,懊悔痛苦。”
怎么可能?眼前这个男人,是一切痛苦的根源与罪魁祸首,只要将其斩断,他何来介怀忧伤?何来懊悔痛苦?
这个该死的女奴,整日在自己面前胡说八道,吵吵闹闹,实在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