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你待在皇宫便好,陪着贵妃,打仗之事交给男人。”
慕容斐摇头,很是执拗,“表哥,你知道的,我从小精通骑射,也上过不少战场,我敢说在打仗一事上,我不输男人。再加上我熟悉吐谷浑,又是公主,若是我从中斡旋,或许能帮助瓦解联军同盟,最好的,便是让吐谷浑不战而降。”
萧临犹疑:“御医说你这次的内伤需要静养。”
慕容斐道:“表哥可是小看我?这点儿内伤算甚?表哥可还记得小时候,我与表哥比试,功夫可不输表哥。”
萧临一时莞尔,声音依旧无起伏道:“知道了。”
云夭垂眸,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没有继续听下去,也没有上前打扰,而是如悄悄前来那般,又悄悄离去。
听起来那在御医和她看来很严重的内伤,在慕容斐和萧临看来不过区区小事儿。
表妹并不需要她的照顾。
云夭走出太极殿后,福禧似乎没想到她这么快便一人出来,上前轻喊一声:“娘娘?”
她回头看向福禧笑笑,道:“我本就是担忧慕容公主出事,如今知道她在陛下这里,我也便放心了,就不多待。”
“是,娘娘安寝。”
云夭“嗯”了一声,点点头,在徐阿母的搀扶下,一步步下了月台,直接回到桃栖殿,不再回暖阁守着。
她喝下一杯温水,便又开始感到困倦,“我先睡了吧。如今征战在即,陛下今夜怕是不会过来。”
徐阿母问:“今夜要阿母陪着娘娘睡吗?”
云夭笑着摇摇头,直接脱去身上的披风,穿着在暖阁那边换好的寝衣,躺上床榻。
只是在外面吹着夜风转悠了一圈,手脚还是发冷。
“阿母,给我热个汤婆子。”
“好,娘娘先睡,热好后给娘娘放被窝。”
“嗯。”
云夭今夜又是不太睡得着,辗转反侧后,好在大半夜过去,终于沉睡。
只是梦境之中,她似乎又回到了前世。
她坐在琉璃宫殿中,写下第三十二封信,玉毛笔上的墨汁滴到了那封信上,染黑了她写好的字。
小宫女告知她大兴城被攻破,江尚仪道崔显今夜便要来,让她洗干净身子准备好。
还好,还好有江尚仪和徐阿母,她被徐阿母牵着手,悄悄逃离那座琉璃宫殿。
那夜还飘着雪,地上的积雪也很厚,她冷得发抖。
当到了承天门下,希望破灭,是徐阿母将她牵制住守卫。她眼睁睁看着那刀子刺入徐阿母腹中,可她却如此无力,只能转身往城墙上跑去。
承天门好高,风好大,她好冷。
而后便是脚滑,坠落深渊。
无所谓了,没有徐阿母,她又被自己以为的夫君所弃,何必在这世上苟延残喘呢?
什么时候才能到达地面,也正好是个解脱。
可这坠落的过程好长,好长,似乎没有尽头。
而她四周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看不见大兴城,也看不见承天门,身旁没有一人,只是没有尽头的坠落。
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她好孤单,好害怕,宁可现在就落地,可是连地面都消失不见。
“夭夭。”
“夭夭,快醒醒。”
熟悉的声音不断喊着她,直到将她脱离梦魇,她才忽然惊醒过来,眼前一片模糊,片刻后才终于看清,是萧临担忧的神情。
见她醒来,他似乎终于放下心,倾身将她抱在怀中,一点点安抚着她颤抖的身子。
许久后,云夭才彻底清醒,发现自己竟流了满脸的泪水,用衣袖胡乱一擦,忽然便回忆起了梦中情景。
萧临抱着她,见她终于不发抖了,才问她:“夭夭,你刚才梦到什么了?怎会哭成这样?”
云夭摇摇头,仔细看着他疲倦的神情,有些心疼地摸了摸他的眉。
“做了个噩梦,醒了,我没事儿了。”
“什么噩梦?”萧临还是极为担忧。
云夭低声道:“醒来就忘了,我想喝水。”
“好。”萧临起身,亲自去为她倒了一杯温水,待她服下后,问她还要不要,她道不要,将杯子放回原处,他才又回到床上拥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肩安抚。
他低头看着她,问道:“福禧说你去太极殿寻我了,怎的不进去?”
云夭扯嘴笑笑,道:“我只是见表妹不见了,心中担忧,后来知晓表妹无事,便放松下来。主要还是太累了,便想着早些回桃栖殿歇息。”
萧临心疼地吻了吻她的额头,鼻尖贴着她的侧脸,轻声道:“辛苦你了,夭夭,还好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