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醉鬼。
虽然知晓他喝醉了酒,又不知道是不是杀了人,可她竟无一丝惧怕,反而心底很软。
他此刻就像一只她的小狗,跑出屋子流浪了几日,浑身脏兮兮回来,满眼带着无措与卑微,似乎失去了家,找不到归处。
“陛下,喝酒了?”云夭问。
“嗯。”萧临点点头。
云夭叹息,向右挪开一步,让萧临进了屋子。她将小屋门关上后,拉着他入了净室。
“只有凉水了,寒舍简陋,若陛下要热水,或许要等一会儿。”
“不用。”
云夭不想跟醉鬼一般见识,先从一旁架子上拿下帕子浸湿,又将水拧尽。
萧临看着她动作,道:“我今夜亲手杀了那该死的江都县令,我直接砍了他的头。”
云夭一顿,抬眸看向他,“你说的江都县令,就是将我从相和寺打晕,送到你面前的那个小胡子?”
“是。”
“为什么杀他?我以为他送了你礼物,你应该高兴,会赏他才是。”
萧临道:“赏过了。”
“可他不该将你当成礼物,礼物不是人。你不是礼物,也不是宠物。他不把你当人,就该死。”
云夭实在难以解他脑中究竟在想些什么,疯子的逻辑,总是很奇怪。
萧临吞咽一口口水,继续道:“况且这江都县令,强抢民女成惯,勾结地藏教给包胡儿送去不少良家,又贪墨粮饷,本就该死。还好你这次遇到的是我,不是包胡儿。”
她叹息着,沉默地看着他许久,见他执拗模样,又浑身血迹脏物,还是心软下来。
她拉过他的左手,用那湿帕子轻轻擦去血迹,“陛下不洗澡吗?身上全是血。”
萧临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小巧的脸蛋,还有空荡的耳垂,眼神黯淡无光。
突然,他用右手从腰间抽出一把镶满了宝石的匕首,云夭吓了一跳,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往后退了两步。
萧临看着她的举动讽刺一笑道:“你放心,我舍不得伤你,我不会伤你,永远不会。”
她轻哂,道:“不会伤我?”
萧临自然想起上一次,他把她给弄哭了。他浑身失了力气,“夭夭,那日真是我错了,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云夭抿唇,“你的保证一向不可信。”
“那你这是在做甚?”她看着他手上的匕首,不解,就这样盯着小疯狗发癫。
萧临上前,将手中的匕首放到她的手中,握稳。
他道:“夭夭,我不会把你当成宠物,物件。这次,你把我当成你的狗,就够了。若你觉得我没把你当人看,你就用这匕首杀了我。”
云夭不想接匕首,无奈萧临死死抓着她的手不放开,仅仅片刻后,他忽然跪坐在地上,抬头看着她。
她大惊:“萧临!你疯了!你干什么?快起来!你可是皇帝啊。”
向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萧临,竟看着她流出了泪。她从来不知道,他竟然会哭。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竟然会流泪。
他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愿放开,卑微哽咽着:“夭夭,我不是你的小狗吗?你怎能弃我!”
“夭夭,我不会再把你当成我的宠物,现在让我做你的狗好吗?我都是你的狗了,你若不和我走,就把我这颗心剜下来带着!”
第72章 发大疯
在世人眼里,萧临残暴狠戾,杀伐果决,他什么都不怕。
这可是一代战神啊,是帝王,是九五之尊啊。
他从不在外人面前流露一丝弱小,正如他所说,他看不起世间蝼蚁,看不起卑微弱小之人。世间弱肉强食,便连德妃,他都只感到这个女人的愚昧与懦弱。
他四方征战,无论是正面与敌人硬刚,又或是攻于心计,他从无败绩,所过之处皆是残垣断壁,可以眼睛都不眨的屠城,从来只闻他人惨叫哭泣,何曾见过他这副模样。
云夭见过他的每一面,他排毒时躺在她怀中喊疼。一年半前的那一夜,他得到了她,高兴得像个孩子。
而如今,身为万人之上的他竟跪在她的面前哭泣,还说要当她的狗。
若是让别人知道,不得笑掉大牙。
不对,若是让别人知道,等他酒醒定是杀了那人。
他手上的鲜血还未擦净,有些滑腻,即便他用力抓住,她还是终于从他手中抽出,将那把匕首往一旁扔去。
“萧临,你究竟发什么疯,够了啊!”
“夭夭,你说你不愿为妾,那若是后位呢,我娶你,你做我的皇后,做我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