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分别牵过马翻身而上,往城门口慢慢行去。
对面那辆不起眼的马车也正好行驶起来,往城门相反的府衙方向而去。
云夭不知为何,在某一瞬间感到时间变得很慢。
在她擦身而过那辆马车时,风将她的幂篱微微掀起,耳垂下的桃花耳铛悠悠摇晃着。
马车中,萧临垂眸摸了摸自己腰间的荷包。
只他自己知晓,里面装着一对桃花玉耳铛。
他听到大街上的马蹄声,转头随意看去,街道上是熙熙攘攘的行人与小贩。人海茫茫,一个抹了身份的人便如泥牛入海,成了这成千上万中的一员。
……
皇帝仪仗的大部队到达江都时,已是半月后。
前卫国皇帝在被灭国后,便被封为恭顺侯,以彰显大邺萧氏仁德。虽难免恭顺侯的儿子中,有其心可掬之人,可如今天下正是大邺的天下,四方安定,寻不到何大错。府中六子三女,皆夹着尾巴做人。
萧临落座于恭顺侯府主位,宴饮之中,他看着不敢抬头的恭顺侯啜一口清酒,淡淡道:“朕听闻前些时日地藏教在江南地区活跃,甚至和府中三公子有所联系,不知恭顺侯可知?”
此话一出,恭顺侯一哽,被嘴里的清酒呛到,却不敢咳嗽,硬生生憋了下去,“回陛下,这皆是我那逆子背着我行的蠢事,前些时日,我狠狠教训了那逆子一通!如今还将他软禁着,所以此次宴席并未来。”
“是吗?地藏教可是朝廷重点清剿对象,当初地藏教教主通敌突厥,如今府上三公子通地藏教,就算朕想放过,恐怕民众也会怀疑……”
“怀疑三公子是否想要联合地藏教造反。又或是怀疑地藏教是否被朝廷所冤。”
“恭顺侯看,这可如何是好?”萧临几句看似询问,实则逼迫。
恭顺侯心沉了下去,知晓自己定然是保不住儿子。
他眼一闭一睁,道:“陛下所言甚是,甚是,这逆子实在可恶,此等大罪,应处死才是。”
若硬要说,这三公子的罪责可判谋逆,可那样阖府皆被株连,如今既然皇帝未定下谋逆大罪,便是给了他们活下去的机会。
“恭顺侯还懂得大义灭亲,此为大邺之道,那朕也便宽心。”萧临面无表情举杯朝他敬酒,“朕如今有意大力发展江都,而恭顺侯也是这地区贵族。不如地藏教与官员勾结的案子,就交给府中另外几位公子,到时候做得好,朕也好放心把江都交给恭顺侯了。”
恭顺侯听出这是有意安抚扶持他们这些前卫之人,地藏教一事,算是打一巴掌,再赏颗枣。
既如此,那便说明自己小命算保了下来。大公子立刻欣喜起身谢恩,众人又重新笑起来朝着皇帝敬酒。
酒过三巡,恭顺侯又特意安排了自己三位女儿上前献舞,刚刚步入少女年华的女子们正是最美之时,婷婷袅袅,又是活泼。
看客们都暗笑,不愧是亡国公主,柔柔弱弱,又生得貌美,实在可惜曾经的卫国公主如今沦为舞姬,以色侍人,实在让人想要将其救赎。
待舞毕后,三人主动上坐皇帝身侧侍奉,却很有眼色地不碰触到皇帝。
这一次,皇帝没有拒绝。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明了起来。
江都县令在皇帝到来后便每日惶惶不安,战战兢兢。当初地藏教来南部,他吃了不少油水,如今做的假账还未被查出来,却只是迟早的事。听闻今上狠戾,手段残忍,不少官员还没被爆出勾结地藏教,便已被吓尿,想各种门路保命,却无奈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连恭顺侯三公子都被判处死刑,他们这些地方官想必更是难过。
或许目前唯一的办法,便是先想办法讨好皇帝,以获得一线生机。
县令主动举着酒杯上前道:“陛下亲临江南,定还未四处游历过。江南水乡,景色宜人,除了这江都,还有往南便是毗陵,附近的相和寺香火鼎盛,也是许多游客常去的一处,不知陛下可有游历兴趣?”
然而皇帝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自顾自喝酒,他顿时有些尴尬,不知所措。
……
谢家母虽然不再吐黑血,可原本的病也没有任何好起来的迹象。芙儿听闻毗陵外的相和寺有被大师所开光的平安符,一心想要求取,奈何阿璞每日在渡口以及义军中忙碌。
云夭听闻后,便决定陪着芙儿一同前往,徐阿母则留在谢家村照看谢家母。
芙儿受宠若惊,“小桃姐姐,这怎么好意思呢?你已经给我家不少恩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