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夭摇摇头,“我担忧的,并不是圣上会做出什么决定。担忧的,反倒是于瞻口中那席话。此时流言因齐阳之死,传的到处都是,圣上的性情我了解,说不定他哪天受够了他们,真的大开杀戒。那时候定然群雄四起,以昏庸残暴之名义,来推翻他的统治。”
“那这大邺又要回到前朝那般,政权割裂,战事不断,黎民百姓受苦。到时候,我或许真的是……万死难辞其咎。”
“可是夭夭你从未做错过什么!”赵思有没控制住情绪,大吼了一声。
云夭无奈道:“是啊,我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可是,就像于瞻所言,天道如此,本就不公。”
“夭夭,我实在恨自己无力又懦弱!朝堂之上,我竟都无法为你说一句话,便只能这般受制于人!”赵思有愤恨地捶了捶自己大腿,又失声道:“夭夭,伴君如伴虎。现在或许陛下会保你,可若一日真的威胁到他的江山社稷,他说不定便会放弃你,这样你也要待在宫中吗?”
“身为一个女奴,我能有何选择?”云夭声音轻飘飘,却重重打在他心上。
两人长久沉默不语,空气似乎有些凝滞,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云夭想要打破这份尴尬,只能凝思一番后问道:“所以这女奴干政的流言,在外面传的很厉害吗?”
“嗯,在大兴城内很厉害。”赵思有忐忑不安,“好在大兴城外还不知晓。”
“这么说,所有的事情,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云夭低喃。
可是有什么样的余地呢?如何破局,她实在想不出。
“夭夭,其实……我有一个办法。”赵思有突然再次开口,只是说此话时有些犹疑。
“什么办法?”
“嫁给我。”
“什么?”云夭睁大了双眼,以为自己听错,一时间错愕。
赵思有心脏跳得剧烈,他努力地深呼吸着空气中的冷气,认真地看着她道:“夭夭,只要你嫁给我,远离朝堂,流言便不攻自破,我赵家定会护你。”
云夭被他的提议震惊,结结巴巴起来,“可、可是,思有哥哥,你不是,不是说亲了吗?”
她记得他前世娶的便是林氏,夫妻也是恩爱有加,当他战死北平郡时,还是林氏千里奔赴战场,为其收尸。
“我拒了。”
“为、为什么?”
赵思有沉吟,不知是否应该在此时向她表心意,凝思一番后,还是道:“我本与林家说亲,可我实在不喜,便拒了。”
云夭此时实在有些难以解,只能道:“可、可是,我的身份……而且赵仆射怎会同意?”
她昨日去太极殿时,见到赵仆射也同于瞻跪在一起。
“夭夭,我想过。”赵思有认真地看着她道:“我能看得出来,陛下定然想保下你,让你能活下去。只要陛下下赐婚诏书,将你赐婚于我,这样父亲定无法反抗旨意。若你嫁给我,远离政治漩涡,那些朝臣也没有由,不仅能保下你的命,还能保下江山社稷。此乃两全之策。”
见云夭垂眸没有说话,赵思有又立即道:“当然,你无需有任何负担,你若嫁给我,我可以保证,只要你不愿,我定尊重你,不会碰你分毫。未来你若想和离,我便放你离去。”
云夭不知该如何回答,在此时此刻,这确实乃上策。皇帝诏书一旦出,便难以更改。而于瞻等人真正想要的,不就是让她远离萧临,远离朝堂吗?
可是云夭却不知为何,心底充满了不愿,说不清,道不明。
为什么?
云夭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犹豫道:“陛下那边……或许……”
“夭夭放心,我去与陛下说。”赵思有似乎在这些话说出口后,便放下了心,“本就是我求娶于你,这种事情,我来开口。”
云夭没有说话,只是木讷地点点头。
正要离去之时,赵思有眼神一眯,看向远处。
“怎么了?”
“好像有暗卫跟着你。”赵思有担忧道。
云夭一怔,立刻猜到了定然是萧临所为,她竟无丝毫察觉,也不知是从何时起,“放心吧,思有哥哥,应该是陛下这些时日担忧我安危。”
“嗯,那就好。”赵思有颔首笑笑,“不过以我们与那人的距离,他也听不清。夭夭,等我。”
“……好。”
……
云夭也不知自己怎么回的玄武殿,只是反应过来时,已经坐在了偏殿的床榻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