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夭走得很慢,一路淡淡观着宫中一花一叶,如今天气渐冷,不少树木已是枯零。身旁路过她的宫人各个弯着腰,低着头,揣着手,一路上超过她急步而行,各个皆是忙忙碌碌。
当云夭回到玄武殿时,萧临早已沐浴完毕,正在殿中休憩。
福禧见到她后挠挠头立刻上来,“诶哟,云姑娘今儿去哪儿了啊,四处都未见到人,圣上正等着伺候,你快进去吧。”
“嗯。”云夭淡笑着点点头,进入玄武殿后,一阵热浪袭来,便立刻将身上披风脱下,放至一旁,往里走去。
不过一会儿,萧临似乎刚从浴池出来,见到云夭时一怔,本是思念良久,可张口却没甚好话,“你如今倒是不怕高了?独自一人上了承天门,丝毫不在意我死活。”
不在意他死活?她有吗?
云夭蹙眉道:“承天门下皆是朝臣,又有韦婕妤和两位才人在,我去并不适合。”
“有什么不适合?”萧临反驳,直接落座,斜眼瞅着她,“你身为我近侍,迎接我是应该的,何人能说什么?”
云夭抿唇,算了,说不过他。
“陛下,我帮你把头发绞干吧。”
“嗯。”
云夭上前坐在他身后,萧临随意从案几上拿过一本书,有的没的翻看着,垂眸悄悄勾唇。他忽然想起,曾经让云夭伺候自己沐浴,硬是死活不愿,吓得像只炸毛的猫。如今她倒是温顺许多,在突厥之时,便是她一心一意照顾自己,每日擦身,清伤口。
为何之前没意识到这转变呢?
这点小小的发现让他心生窃喜,于是主动和她聊起在突厥的那些事儿,一场场战役的细枝末节,又说到宇文信建的浮桥竟短了二十多尺。
云夭听闻后低声一笑。
萧临恍惚,侧过脸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战事中出现如此重大失误,陛下竟然放过了宇文信。”
萧临愣了愣,平静道:“凡人皆有失误,何况那夜大雨,视野不清,而他后来也主动及时补救,请罪了,罚了他二十军棍。”
云夭没有说话,手上静静动作着,香炉中的安神香升起,而后又渐渐消散。
她就知道,他变了。她太了解他,若是前世的他,遇到这样战场上的失误,定然绝不谅解,直接斩首示众。而这一世,他也是因着对古娜一家的恻隐之心,选择与吉勒合谋之策。
云夭看着他的背影,心底欣慰起来,或许过不了多久,她便能放心离去。
萧临头发干后,云夭又出去了一趟,拿回一壶桂花水,以及一碟子桃花糕,放在他面前。
“陛下在突厥的这些时日,定然思念此物吧。”
“嗯。”萧临没有否认,直接拿起一块桃花糕细嚼慢咽起来,无奈道:“突厥食物皆是大羊大牛,吃久了实在腻味,在临走前又吃下他割下的自己的肉,说是他们最高规格的礼仪。割肉奉食,不过我倒是见那宇文嫣好似实在不喜。”
云夭咽了咽口水,将桂花水给他斟上,萧临让她也一起吃桃花糕,她却摇头道:“割肉奉食?实在让我有点儿反胃,怎能吃得下东西。”
萧临接过桂花水将其饮下,嗤笑道:“你就是活得与活菩萨一般,若是乱世之中,这算得了什么?穷凶极恶之地,人饿久了可是什么都吃。”
云夭扯了扯嘴角没有反驳。
萧临喝下桂花水后,眼睛又一次停在了她的唇峰,想起了临走前那夜的吻,并不深,也不缠绵,却在这一年半的时日,令人难以忘怀。
一年半的时日,她竟又比临走前美了不少,也不知是否又有了更多男人觊觎着她,这个招蜂引蝶的女人。若可以,他想要打造一间宫殿,将她藏在其中。
什么样的宫殿适合她呢?
所谓金屋藏娇,普通的宫殿太廉价,可金子又太庸俗。好像用琉璃比较好,淡粉色的琉璃宫殿,四季常春。
可惜,她不愿。
“我可以亲你吗?”萧临突如其来开口道。
云夭愣怔看向他,第一时间捂住自己嘴,闷声闷气道:“说不可以有用吗?”
“……没用。”
云夭内心实在无话可说,这条疯狗再怎么变,果然依旧是一条狗!
她不敢耽误,立刻起身想要离开此地,此时,这条疯狗有些太过危险。
当她不顾礼仪,转身的一瞬间,萧临直接伸手抓住她轻薄的大袖一扯,云夭没有准备,亦没想到他竟直接上手,身子瞬间失去平衡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