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巫医离开牙帐去准备解毒之物时,云夭还是有些担忧,眉间黑气挥之不去。
萧临则笑道:“区区毒草,何需忧虑?倒是我们不可在此地久待,如今无法与竹青他们取得联系。一来,不知敦煌战役如何。二来,国若多日无君,必起动荡。既然是突厥的毒草,定然也比中原郎中要治得好。”
“说的是,你好像从来不知疼痛为何。”云夭低声嘟囔起来。
萧临看着她没有说话。
巫医不一会儿便抬了一碗绿色药水回到牙帐,古娜也跟随而入,手中还带着中原用的针灸。
云夭在巫医的示意下帮助萧临脱去上衣,露出结实的肩膀与胸膛,肌线明显,却并不过于粗壮。即便弯腰坐着,精瘦的小腹也无一丝赘肉。虽伤痕累累,却可看出照顾之人的精心,清得干净,愈合得也快,基本都已结痂。
萧临接过那碗药水,在云夭担忧的神情中服下。他将空碗放回,看向她有些不安并正在搅动的小手,道:“你出去等我。”
云夭摇摇头,巫医见状也不赞同,“接下来我会给你施针,过那之后,一盏茶内,药物便会开始发作,需要有人一直照看着。”
这么一说,萧临便不再提起让她离开的想法。
他躺倒在榻上,巫医用烛火与酒为银针消过毒后,寻到他头部和右手臂的穴位扎下,一会儿后,便又全部拔出。
巫医收好器具,道这样的疗程需持续一周,若是中途撑不下去,与她说,便可放弃。
这话听得云夭胆战心惊,无法想象究竟是怎样的痛苦,能被她说得如此夸张。
待巫医离开后,萧临朝着云夭咧嘴一笑,“放心吧,那巫医不过夸大其词,再痛,能有多痛?”
最痛的他皆经历过,怎会败在这区区毒草之上。
过了一盏茶,云夭见萧临一如既往,说话行事逻辑正常,她在他眼前用手指晃了晃,问道:“这是几?”
萧临翻了个白眼,“三!你莫不是将我当痴儿了。”
“不痴便好。”云夭没有再与他争,慢慢放下心。
只是逐渐的,她发现萧临额头开始冷汗直流。
云夭低下头,问道:“五郎,疼吗?”
萧临半眯着眼,朝她摇摇头,“瞧你就这点出息,又不是疼在你身上,竟这么着急。”
云夭呆呆的,咬唇直起身子。
萧临视线一直未离开她的脸,这次嗓音有些不受控制地颤抖,道:“和我说说话,说什么都好。”
她一怔,想到他背着她在祁连山上也是如此,或许是他为了保持智。
沉吟一番后,她问道:“赵思有可曾与你有过联系?”
萧临摇摇头,心底憋闷,蹙眉不满道:“让你说话,你提那厮作甚?”
“不是你说的,说什么都好的么?”云夭抿唇反驳,可她想说的是正事,“我在走前拜托赵思有留意太后贺氏与薛樊两人的动向。”
“留意他们作甚?”萧临呼吸有些沉重起来。
云夭思索着该如何开口,道:“在离开大兴城前,我发觉太后与那薛樊有一腿,曾经她又想方设法,想让薛樊做上尚书右仆射的位子。此次出巡,宫中无主,我心中有些担忧,便让江雪儿暗中监视太后,若有任何可疑之举便告知赵思有。”
萧临思索着,道:“嗯,贺氏一向蠢蠢欲动,太后母族也是关陇贵族出身。如今看着朝廷暗中有意无意铲除这股势力,为了自身利益,确实是有极大可能,直接寻机会造反。”
“不过,我却不知薛樊之事,你倒是了解的透彻。”
“身为陛下的谋士,自然得事事眼观鼻,鼻观心。”
云夭垂眸,说出了自开始西巡后便一直担忧之事,“我怕就怕,这次西巡出了意外,贺氏直接趁机在大邺起事,分裂大邺,惹得国家动荡不安。”
“嗯,不过这也有好的一面。”
“好的一面?”云夭不解。
“嗯。”萧临颔首,“铲除贺氏一族,需要寻到正当由,若是他们趁着我西巡,便造反,那就是将抄家斩首的由亲自送到我的手上。”
云夭思考一会儿,反应过来,“这么说,其实你在大兴城附近还有其余贺氏并不知晓的兵力?所以才并不惧怕贺氏控制大兴城?”
“嗯。”萧临勾唇,“你真以为我昏庸至此,将大兴城兵力全部带走西巡么?只是此次,吐谷浑、高昌这等小人做派,我虽有些许猜测,却没想到他们真的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