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的窗户并未关,是直接敞开的,忽地就有一阵风吹过,让人感觉凉爽极了。
往外一瞥,就看到半月形的月亮正掩映在云层背后,若隐若现的,就好似羞怯的仙子一般。
她端着水走进屋,发现床上的董伯年已经响起了均匀的鼾声,她无奈笑笑,之后把木盆放下,捏干了帕子里的水,才往床边走去,用帕子小心地擦董伯年的脸。
董伯年的肤色其实比大多数男子的脸更白一些,因着这几个月在路上晒了不少,董伯年的微倘的胸口和脖子的颜色形成了明显的界限,而他的胸口不停地上下起伏,若隐若现的肌肉弧线引人遐想。
岑嫣起初看着还有些羞涩,后面也反应过来,董伯年这是吃醉了酒,又没人看她。胆子也大了几分,又偷偷打量起董伯年来。
......
一夜无话。
许是终于能到达目的地,又或是昨日吃了许多酒,董家人和吴文兰难得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当董伯年宿醉醒来之后还懊恼地拍了拍脑袋,自己怎么能睡这么死,还在别人家起得这么晚?
许慧被董伯年起床的动静吵醒,也跟着爬起床,她看了看外面明媚的太阳,心满意足地伸了一个懒腰。
“之前在路上,我几乎每一夜都睡得不踏实,每夜都要醒来好几次,也就只有住在房子里面睡觉才能安心些。”
董伯年听了这话,忍不住将岑嫣揽入怀中:“让你委屈了,从此之后,咱们就能在这里安定下来,再也不用忧心战乱了。”
总之,他已经带着家人逃离了家乡,进入大山里,远离那些是是非非。
岑嫣有些猝不及防,虽说两人这些日子都在一起,可她还是有些不习惯,平日里跟董伯年相处,总是觉得有几分不适。
她手忙脚乱地推开董伯年:“咱们快些起床,看看吴族长怎么安排咱们。”
“嗯。”董伯年想起正事,面上多了几分严肃,忙下床穿衣服。
两人的衣裳早就在昨夜给准备好了,岑嫣昨夜就想着第二日换衣裳方便些,便早早地将衣服放在床前。
才出房门下楼,就看到吴世忠和董承志正在屋内吃着一碗汤状的东西,里面好像有米饭和褐色和白色米状的漂浮物。
董伯年和岑嫣从未见过那东西,猜想那东西估计是洞族人的早食。
果然,吴家人招呼两人吃早食,两人这才得知,他们吃的东西叫做油茶,那油茶里加了许多配菜,比如米饭、红薯块,糊米、泡茶、炸过的肉...
至于那油茶的汤,则是用九节茶熬煮的,闻着就让人觉得清香无比。
当岑嫣端着那碗油茶的时候,就被那油茶的味道给吸引了,泡茶是用油炸过的,会让人觉得有些腻,而这茶叶的味道正好解了这份油腻味。
细品泡茶的味道之后,她觉得松松软软,好吃极了,忍不住询问:“这泡茶看着像是米做的,请问是如何做的啊?”
“这泡茶是用晒过太阳的糯米制成的,这煮过的糯米拿去太阳底下晒干,之后再拿油炸了,就成了这泡茶。泡茶没被茶水泡之前是脆脆香香的,味道极好,寻常时候我们可不会将这泡茶拿出来招待人,这东西太费油了。”
解释完之后,吴文兰忍不住又吃了一大口泡茶,心中忍不住感慨,还是家里好,吃什么都是合口味的。
“可这糯米怎么是黑的?我只见过白糯米,还没见过黑糯米哩,你们这里的糯米倒是有几分稀奇。”董仲清忍不住夹起一块泡茶,仔细打量起来。
他这惊奇的模样倒是引得吴家人哈哈大笑,吴文杰忍不住道:“你们那里没有做过乌米饭吗?”
“乌米饭是什么?”就连年岁长些的董承志和许慧竟也没见过这东西。
吴世忠见众人对此十分惊奇,缓缓吃下最后一口油茶,才慢悠悠地答了。
“这乌米饭是我们洞族节日做的一种食物,原本是为了纪念牛的辛苦,用山上采摘的南烛叶的汁液来染色,将糯米跟南烛叶的汁水泡一夜,再拿去蒸熟,就成了乌米饭。而我们吃的这泡茶就是将煮过的乌米饭拿去太阳底下晒干,之后再拿油炸制而成的。”
这工序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算简单,岑嫣听着这做泡茶的工序,再细细品味泡茶的味道,果然就品出这泡茶中的淡淡清香。她想,这估计就是南烛叶的味道。
味道真好吃,就是有些费油。
这个时代制油本来就有些困难,董家人也明白吴家人对自己的重视,心中又多了几分感激。
吃过了早茶,吴世忠让两个儿子去寨子里请几个族老来商议董家人在寨子里住下的事情。他们的寨子不算大,但也不算小,族老们一刻钟才走到吴家,许是有意走得慢些,又或是年岁大了,所以腿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