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倘若他要把一切都掰扯得太明白,让她闹心,她可能就不要他了。
谁占更多,从来都不重要。
赵息烛掌心有点冷,他低下头,才发现那根碎裂的花枝被他握在掌心里,花枝尖锐有棱角,刚才他握拳握得太紧,掌心被刺破,血顺着伤口淌下来了,兴许是因为时间过得有点久,掌心的血迹都冷却了,所以会让他感觉到冷。
那一边,
从昼看见裴朝朝的动作,也察觉到赵息烛躲起来了。
虽然躲起来,但仍旧能看清他们这里的场景。
从昼捏住裴朝朝的手,把她的手拢在掌心。
他特地选了个好角度,方便让赵息烛看见他正握着裴朝朝的手,然后佯装茫然:“怎么了?怎么往那边看?”
裴朝朝说:“听见一点声音。”
从昼问:“要不要过去看看?”
他说话声音不大不小,
好像就只是一句无心的话,裴朝朝说听见声音,他就说去那看看,再正常不过。
然而这话一字不落地落入赵息烛耳朵里,就是另一层意思,仿佛某种威胁,带着一点洋洋得意的挑衅,像是在说:还要躲在那里继续看吗?你再躲在那打扰我和她,我就让她过来了,你也不想让她知道你跟踪她、偷偷监视她吧?
裴朝朝不喜欢不懂事的男人。
裴朝朝不喜欢被控制。
跟踪,监视,这些事情都踩了她的雷区。
而从昼说这话,是在威胁他。
赵息烛几乎要被气笑了。
他感觉喉咙里都冒出来一股子腥甜味,抬眼看,从昼这时候真的牵着裴朝朝的手,带着她往这边走了。
换做是以前,赵息烛兴许还能硬气一些,就站在这里等着她过来。可是近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兴许是从她身上得到过一点偏爱,就抓着那点偏爱不想放开,哪怕她已经将那么一丁点微末爱意收回,他也想这余烬冷却得慢一点。
所以他越来越不敢赌。
他并没有比那些给她当狗的男人们好多少,他也渐渐变成了那样,这种事,他竟然也能咬碎了牙齿和血吞,强行吞进肚子里。
他说服自己——
她还愿意瞒着他,在深夜才来见从昼,不就说说明心里有他吗?
她如果不在意他的感受,她会瞒着他过来吗?
她不会。
所以她现在这举动,是在意他的表现。
他在她心里的地位仍旧比从昼高出不知道多少,她对他肯定多多少少还有点感情,哪怕不爱,哪怕只是对物件的喜欢,那也是喜欢。只要当她最在意的物件,也是他赢了。而从昼之所以能见到她,全是因为从昼不要脸,勾引她。
她在意他才瞒着他,来见从昼也不是她的问题,是从昼贱。
而他却跟踪她——
如果被她发现,他才是不占的那一方,他才是不想好好过日子的那一方。
赵息烛抬手按住自己的腹部。
也不知道他最终说服了自己没有,他面无表情地垂下眼睫。
半晌,
他用了个瞬移的咒术,身影在瞬息之内消失在原地。
*
这一边。
裴朝朝被从昼拉着,绕过回廊拐角,然后看见拐角后面空无一人。
旁边花树上的花枝有明显的被折断的痕迹,地面上还有一点枝干的碎屑,明显是有人来过这里。
裴朝朝知道是赵息烛来过,不过这些痕迹并不明显,她就装聋作哑,和从昼说:“应该是我听错了。”
她一边说,一边漫不经心思忖。
眼下赵息烛和从昼已经过过一两招了,两人之间战火纷飞,但都懂事地没把这火往她身上烧,她在旁边看戏才觉得更有趣,这时候,直接拆穿反而就没意思了,在这儿装聋作哑才更有趣,能让他们打得更厉害。
她这人喜欢看戏,他们打得越厉害,她越觉得有意思。
毕竟她身体里的每一滴血,骨头缝里的每一滴骨髓,里面都淌着恶劣。
从昼见她这么说,于是笑笑:“我以为司命神君察觉你不在,所以跟过来了。”
他这人相对直爽一些,即使在裴朝朝面前会拐弯抹角地争宠,但说起话来仍旧保留了本性里的直来直去,只是偶尔会连说话都机锋暗藏。这时候赵息烛也不在了,他打哑谜给谁看,没意思,于是低头亲了亲裴朝朝,直白地说:“他心眼小。”
裴朝朝:。
你这个心眼也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