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胸腔剧烈起伏着,又抓起旁边的花瓶“咣”一声砸了。
梳头发,梳头发,这个贱狐狸精除了卖乖还会什么,还给她梳头?
有我梳得好吗?
我从前可是给她梳了几百年的头发!
赵息烛气急败坏地想着,他捏着符的手都用力得发抖了,面前能砸的都被他砸得稀碎,他看着狼藉的地面,惊觉自己现在睁着眼就没法监视她了,于是又气急败坏地闭上眼——
以她的性格,还真会坐在那里,答应白策给她梳头。
她头发梳了一半,他给她梳的,白策那个贱人也配碰吗?
他闭上眼,又看见她那边的画面,几乎是下意识要操控她的意志拒绝白策,然后再操控她意识帮她梳完整个发髻。
然而刚动念,
他蓦地又停下来了,想起自己刚才是要操控着她,直接出招弄死前面这几个贱人的。
但她怎么没出手?
他只能操控她一点点意志,让这些念头出现在她脑海里,她只要足够抵触,就仍是能抵抗他的。
但之前让她拉好衣领、披外套、梳头发,都是毫无阻碍地,他一动念,她就跟着做了,说明她对于这些事情没什么抵抗,怎么到了要对这几人出手的时候她就抵触起来了?
赵息烛这回是真怒极反笑了。
他直接把书桌踢翻了,力气很大,脚隔着靴子都被撞出血来了,桌子砸到地面也碎了,他仍旧闭着眼,继续疯狂动念,要操控裴朝朝对前面那几人出手。
于是那充满破坏力,要动手的念头就更强烈了。
裴朝朝感知着脑中升起的念头,几乎在里面感觉到了一点迫切。
她一想就知道赵息烛这会儿比刚才还要生气,还要发疯了。
可惜。
没有人能真正操控她,她只有想被操控的时候,才会顺着他的意。
不过——
她并不抵触要对前面几人出手这件事,甚至还感觉有点亢奋,准备顺着他的意思出招,只不过是想要再等一等而已。
这时候,她感受到掌心的灵力比刚才还要强,正暴烈地涌动着,要她对那几人出招。
这些都是赵息烛传过来的灵力,不是她自己的神力,意味着——
就算真的顺着他的意思出招,天道也感应不出什么,天谴砸不到她身上。
裴朝朝估计着掌中灵力的强度,觉得差不多了,于是轻轻笑了下。
她对上前面三人的视线,没有回答他们任何问题,而是反问:“怎么不打了?不是要帮我把我师尊赶走吗?”
这话一落。
三人就有点摸不准她的意思。
她倒是又叫薄夜师尊了。
薄夜眼神变暗了一点儿,注视着她,视线如同无处不在的柔软的藤蔓,几乎要将她缠绕。
她都又认下他了,怎么会是想将他赶走呢?
她只是顽劣,而这白辞白策这两个贱人恰好借题发挥,想让他离开,好勾引她,骗她成亲。
他会在这里一直看着她,一直一直看着她,不让这两个不知羞耻的贱人带坏她。
薄夜呼吸急促了一点。
白辞白策也在猜她的心思。
要说打,是能继续打,但她这话到底是想他们继续打,还是不想他们继续打?
几人揣测着。
一时间,空气里安静了一瞬间。
然而也就是安静的这一刹,裴朝朝终于顺了赵息烛的意思:“继续打,我帮帮你们。”
她说完话,也不等众人反应,就突然抬起手,直接出招,将蓄好力的招数一击打出——
“轰!”
一道攻击性极强的杀招就袭过去!
下一秒,
那招数卷过,甚至带起一阵刺眼的灵光,声音巨响,颇有种要直接把这整个院子一并轰成碎片的气势!
于是四周就连风声,树叶摇动声,鸟鸣声都没了。
只剩下振聋发聩巨响的余音,给人一种又吵闹,又寂静的感觉。
那一边。
赵息烛传给她的灵力突然就用出去了,于是那杀招带起的风好像也一同刮进他脑海里,把他吹起来,甚至有了点错乱的失重感。
这太意外了。
所以他短暂地惊愕了一瞬,心想——
她就被他操控着出招了?
不抵触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那几个贱人对她殷勤得要死,愿意和狗一样围着她给她利用,像狗一样伏低脊梁讨好她,换取她的垂怜,可即使是这样,他们的死活对她来说也根本无关紧要,无关紧要到什么程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