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形直接变得透明,消失在眼前。
于是地上只剩下一滩血迹。
*
薄夜消失后,
裴朝朝用手拨弄地上的血迹,把那里面的神力全都吸收了。
她已经记住了要怎么制作碎万界符,所以没必要再在藏书阁多留,她打扫干净地面,就带着玄玉离开了藏书阁。
身上都是血,
她准备回屋清一下,然后再开始做碎万界符。
回去的路上,
那种被窥探、被注视的感觉依旧存在,
好像冰冷的蛇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但是无法缠绕上来,只能伸出蛇信子,舔舐她的背脊——
薄夜应该还在这里注视着她,就像他说的一样,他会一直看着她。
她走路,她看书,他看着她;她洗澡,她换衣服,他看着她;
他的力量流失得太厉害,
所以他无法显形,无法触碰她,无法和她互动。
他只能看着她,永无止境地看着她,注视她,什么也做不了。
裴朝朝并不在意。
她回到房间,把沾血的外衫脱去,往浴桶里装了热水。
她有沐浴的习惯,就像白辞认出她的时候说的一样,大部分修士喜欢用咒术清,但她喜欢沐浴,所以他借着她身上的气味认出了她。
即使现在是神躯了,但沐浴的习惯不曾改。
她试了试水温,准备清洗沐浴。
衣物落下的一瞬,
她听见一点微弱的声音,转头看,身后空空如也,只有身后的幔帐浮动着。
她觉得很有趣。
屋子里没有风,幔帐却在动,好像有个看不见的“鬼”在那里,不知道该继续窥视她还是避而不见,于是来来回回在幔帐前后穿行,于是幔帐动得比那只“鬼”的心还乱。
裴朝朝眼梢抬了下,
她落落大方地褪去所有衣物。
于是幔帐动得更厉害了。
裴朝朝觉得有趣极了,
她笑了笑,随后就像是无视了他的存在,一只脚踏入浴桶,随后拨弄着水,发出哗啦啦的水声。
她将身上沾着的血迹洗干净。
然而就在这时,她又听见外面似乎也有声响。
幔帐还在轻轻浮动,说明薄夜还在这里,那么外面的就是别人了。
裴朝朝放出了一点灵识感知,
发现是白策在外面,他脸色有点微红,似乎在踌躇着什么。
裴朝朝在里面等了一会,
半天也没见到他敲门或者离开,于是她指尖动了动,一点灵力就蓄在了指尖。
她刚吸收过薄夜的神力,这时候神力融合,有些驳杂,很难分辨清楚她用出来的是什么灵力,于是眼下这么一时半会,用灵力倒不怕被天道感应到了。
她直接在白策身上用了个瞬移的法术。
下一秒。
白策原本踌躇着要不要敲门找她,结果眼前一黑,再睁眼,就发现自己已经在裴朝朝的屋子里了。
他抬起眼,看见前面水雾氤氲。
模模糊糊,若隐若现,能看见她坐在浴桶里,白皙的肩膀露出水面,锁骨上湿湿润润,有水滴向下淌落,又落回水面。
白策顿了下,心跳好像都跟着停了一瞬。
他脸顿时变得通红,人下意识往后退了点:“你怎么……”
裴朝朝没在意他的举动。
她脸上笑意零星,语气慢条斯:“来找我?”
白策一顿:“嗯。”
裴朝朝问:“说隐神珠的事吗?”
白策确实想来说隐神珠的事,但听她这样问,他又开始别扭了。
他站在原处,不出声了。
裴朝朝观察了下他表情,随后无所谓地笑了声:“不说就算了,总归你哥哥也会把它拿给我。我会和他成婚……”
她话音未落。
那一边,
幔帐突然开始剧烈浮动起来。
薄夜不一定在幔帐周围了,她不知道他在哪,但是他听见“和白辞成婚”这句话,应该很不悦,因为周围似乎有阴森森的冷风吹过,导致幔帐开始动起来。
而白策听见这话,也忍不住出声道:“他拿不了。”
他眼巴巴看着她,语气有点委屈。
裴朝朝将屋子里的动静都收入眼底。
她却像是一个动静都没感觉到一样,只是撩着浴桶里的水,继续和白策说:“要不你先出去吧,我如果和白辞成婚,就是你的准嫂子。你这样出现在准嫂子的房间里,好像不太合适。”
准嫂子。
嫂子。
白策心里重复这个词,那种委屈的情绪瞬间又袭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