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片中央的图案模糊不清,但能依稀分辨出上方有规整的螺旋状底纹,连接的卡扣中卡着一块漆黑的油亮碎片,看色泽形状,像是某种鳞片。
李鸮留意到他手里的东西,问道:“这什么?”
“不知道,好像是个耳标之类的东西。”宁钰一抬手,把薄片递给他,“上面的图案应该是至生命的标志,可能是从什么动物身上掉下来的?”
“耳标?”李鸮盯着中央模糊的位置观察了片刻,才重新把东西抛还给他。
宁钰接过薄片塞进口袋,有些难以言喻地皱起眉:“不过照他们那条件,估计还真能养殖点什么东西。”
营地内一片寂静祥和,除去噼啪作响的篝火堆,只剩风过林间的沙沙声响。
二人在警惕中绕过了营地的四分之一,为了防止打草惊蛇,宁钰从入林开始就熄灭了手里的手电筒,仅靠着月光和肉眼,艰难地在营地中寻找着那道红影。
远处营帐的阴影晃动了一下,还没分辨出什么,身后的李鸮就忽然开口道:“一点钟方向,帐篷背面。”
李鸮都发了话,宁钰也没再犹豫,当即加快脚步,快速朝着目标的阴影处靠近。
那身影站在距离人群和篝火较远的位置,正好藏在营地外圈帐篷的背面,只是他的姿势却还是保持着开始时的状态,如同观察什么一般,歪着脑袋,直挺挺地站在原地。
宁钰视野中的画面越来越清晰,熟悉的身影和腰包里的那张他见过无数次的照片,无一不在透露,这个人就是他们要找的虎哥。
可虎哥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警觉的意识线忽然被拨动,虎哥背对他们的身子一转,帽兜下晦暗不清,眨眼间,忽然就朝着宁钰狂奔而来。
宁钰看见骤然逼近的身影瞳孔猛缩,迅速后撤一步避开他带着杀意的攻势,留出的空档正好由李鸮抬脚补上。
猛烈的膝袭直击小腹,一道清脆的咔擦声响过,虎哥的腹部突然像被抽空般凹陷下去,立刻倒地不起。
“……虎哥?”宁钰的心头察觉到一股隐约的不安,他保持着警戒的距离,看着地上那道熟悉的身影,试探着开口喊了一声。
眨眼间,从腹部中间塌陷下去的身体就又重新恢复原样,像是被拦腰斩断后又忽然接了回去,宁钰暗道一声不对劲,立即直起腰背向后狂退。
虎哥瞬间提胯起身,拧动着两臂迅速朝着后撤的宁钰追来。
李鸮眼疾手快,一记手刀立刻劈向虎哥的后脖颈,力道带下虎哥头上的帽兜,却像没入棉花般忽然被卸了力。
虎哥帽兜下方的面孔格外苍白,过度歪斜的脖子堆着几道怪异的褶皱,他泛白的眼珠直冲着宁钰,没什么情绪地冷冷笑着。
视线与这道带着死气的目光相接,宁钰的大脑像是被猛刺了一针,脚下的步子没留意,一晃神的功夫,虎哥的身影就已经逼至身前。
眼前闪过一道寒芒,宁钰看见李鸮单手握刀,纵刃劈开了虎哥红色的登山服和他背上的皮肉。
那道刀口没有任何血迹,内部空空如也,只有两节虫甲般交叠的异化体,甲壳表面没有灰雾,仅剩一层漆黑发亮的油光。
正是他们路上碰到的那种异化体!
两只异化体发现自己暴露在视野之中,立即蜕下表皮钻出身体,四肢快速伏地,准备朝着营地逃窜。
短靴挟劲风踩落,李鸮的动作赶在它们之前,一刀一脚死死地将两道身影钉在原地。
宁钰即刻切换视野,细线接入两道精神接口,没有丝毫停顿地发出指令。
「自毁吧。」
两声嘶鸣被半道掐断,在缠绕成团的细线下,彻底爆裂成满地零碎的甲片。
鼻间的血液啪嗒落地,无形的警戒线再一次拉起,宁钰皱起眉,悄悄抹净淌落的赤色,径直走向那具空空荡荡的尸体。
那层被蜕下的表皮还带着笑脸,变形扭曲的五官摊平在地面,背后的腰包在打斗中脱落在地,腰包照片上的女人笑容明媚,像是对一切都满怀期待。
红色的登山服破裂大敞,宁钰这才看见了他腹部上被留下的死亡记号。
那个狰狞丑恶的圆形红叉就这样落在了虎哥的身上,而这个被打了记号的人,连全尸都没留,甚至还要被扒了皮当衣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