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的目光冷冷交锋,宁文斌冷笑着,一下一下拍着手,缓动的口型清晰道:恭喜。
关系中牵连的最后一丝温情也在此刻终结,林雪雁却没感到悲伤,只是静静看着那个曾提供给自己情绪价值的人,被利益完全腐蚀心脏,露出了满是黑絮的肮脏内胆。
她有些惋惜,却也早就预料到了眼下的结果。
亲密关系于林雪雁而言并不是必需品,她曾经很认可宁文斌的专业水平,对他主动给出的种种态度也十分受用,可当一切开始腐败变质,脱离抽身对她来说,不过也就是一次简单的签字而已。
不过在达成协议之前,他们之间还存在着一个特殊变量。
为了这个变量,林雪雁计划了许久,她规避完所有可能出现的意外,才终于将那张仔细拟定的分割协议,带到了宁文斌的桌前。
“离婚分割?”宁文斌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中,敷衍地扫了眼桌上的文件,他抬起头,看着来人冷笑道,“林雪雁,你想要的东西不是都到手了么,你还想从我这里拿走什么?”
林雪雁也不恼,落下的目光毫无波澜,如同他们初次见面时那样,带着道与旁人都不相同的清亮:“我不需要你提供的任何东西,只希望你能达成我的条件。”
宁文斌沉声盯了她半晌,才拿起钉好的纸张,快速翻阅起来:“什么条件?”
“我要带走宁钰,并且需要你在他成年之前,配合我完成我的计划。”林雪雁的声音平静,补充道,“婚内需要分割的所有资产我都会主动让渡给你,当然,也会额外支付你一笔精子的购买款项。”
“……”宁文斌翻页的手立刻僵在了原地,一时间甚至都不知道该先对哪句话做出反应,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
“好吧,那我换一种说法。”林雪雁叹了口气,完全没把他的震惊放进眼里,“简单来说,就是……”
“林雪雁!”宁文斌拍桌而起,面目狰狞地紧咬着牙关,他盯着眼前仍然平淡无波的人,愤愤道,“……你他妈把我当精子库用?”
“你的问题不是重点,”林雪雁也没打算解释,直道,“不过你要是非要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
“你什么意思?!”
“宁文斌,”林雪雁落下眼,翻开了桌上另一份协议,“我希望你能冷静一点,再好好思考我的提议。”
她叠起纸页,将那张详细计算过的资产总和递到了宁文斌面前,又强调般点了点表格末尾那行高亮的“自愿让渡”。
“……”
晋升前,夫妻二人在公司中就已经拥有了不低的职位,加之参与的高保密计划,他们婚后几年的共同收入,显然已经达成了一个相当庞大的数目。
利益以一串具体数字为载体,清晰明了地展露在了宁文斌的眼前。
他攥起双拳,一点点吞下了几近暴怒的情绪,沉默半晌后,才仔仔细细地核对起了所有数据的归纳。
“我不信你会这么好心。”他逐字逐句地阅读着条款中的事项,落下的视线格外警惕,“宁钰是我的儿子,你别以为花几个钱就能买断我家的血脉。”
“我当然有我自己的目的,我说了,需要你配合我完成我的计划。”林雪雁对他的态度早有预料,她蹙着眉,开门见山道,“价格你随便开,但是宁钰必须跟我走。”
宁文斌就协议的内容反复核对了数遍,提笔修改了几处自认为林雪雁会借此钻空子的话语,再三确认无误,才抬眼反问:“你要我怎么配合。”
“很简单。”林雪雁道,“我需要你每个月和我回一趟现在的房子,给宁钰提供一个和谐的家庭环境,以及健全的父母关系。”
“遇到节日和他的生日,我需要你为他提供一个父亲应尽的各种责任,所有的开支,你都可以在日期结束后找我报销。”
“但前提是,”她加重了语气,凝视着宁文斌的眸光格外深邃,“你不能让他察觉到任何异常。否则,你知道我的态度。”
宁文斌被她盯得有些不自然,握着笔的手甚至冒出了几分冷汗,他装模作样地将协议又翻来覆去了几遍,才像是勉强接受般,在末页的横线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行,这可是你说的。”
林雪雁看着他将两份协议签署完毕,才终于浅浅松了口气,她抽回其中一份,望着眼前已经正式成为过去的人,又重新弯起了明媚吸睛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