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离桎梏的翼展重新展开阴影,挡住了洒落的月光,猫头鹰拢起独属于自己的猎物,辗转了不知多少个停歇的枝头。
“告诉我。”
被蛊惑的猎物像是听从了彩衣笛手的魔曲,敛起眼底的水光,迷迷糊糊地牵动起了控制的线条。
拨动的细线带领着利爪的朝向,引导着渐升的虹光,一寸寸朝着失控的边缘靠近。
「在……这里。」
工地上的钢筋哐当作响,一声声回荡在望不到头的密集林带上空。
高高的探照灯来回巡视着营地中的建筑,圆形的冷光穿透黑夜,扫过林地时,还带起一阵零碎的窸窣动静,惊动了一小片恐慌的飞鸟。
纷乱的嘈杂淹没了那道轻浅的回响,可猫头鹰的听力无可比拟,依然精准地抓住了那声属于自己的回应。
澄澈的金眸被射灯映亮,那深邃的眼底透着道并不纯粹的笑意,他伸手揉了揉那只滚烫的耳垂,俯身轻吻了带着薄汗的眼睫,沉声笑道:“好乖。”
腾身的搏杀穿过林隙,扯脱的翎羽四下纷飞,飘飘洒洒地坠在枝干上,扑簌地将枝头的叶片扬落满地。
“……”本就发热的耳根泛起了一片浓郁的红,宁钰羞耻地蹙着眉,刚要开口反驳,嗓中就被那些断断续续的氧气填满,根本抽不出什么说话的余地。
原本还有些潮意的发丝,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吹干了大半,只是还没保持干爽的状态多久,就又被紧密的汗水打湿了一片。
他有些庆幸自己在驿站那几个月经历的疯狂锤炼,感受着身上的肌肉在一次次发力间拉直紧绷,即便只能堪堪应对各种不太妙的情况,但也比直接被拆开了要强。
十三厘米的身高差不算少,可落在实事上的差距,却比肉眼看起来还要多得多。
虽然如此,但李鸮却总是会先一步俯下身,或是托起手,从来不会让他主动踮脚。
耳语的时候不会,拥抱的时候不会,接吻的时候也不会。
……所以有些时候也一如既往。
宁钰的脑袋还有些昏沉,即使两脚一直没着过地,可无形的安全感却还是足以将那些空出来的间距填充撑起。
妈的。
不受控的思绪开始调出了记忆中的零星碎片,他无端地想着,如果下次在驿站还能碰到那几个同类,他肯定得过去跟他们好好“说道说道”。
这他妈,跟他们说的,完全不一样。
哪怕已经做足了准备,那阵猝不及防的心跳却还是会渐渐扑出胸膛,在严丝合缝的心间找到空子,沿着血管渐渐蔓延至大脑。
神经和细胞都在随着这阵鼓动无声地尖啸,它们催促着,大喊着,让他他彻底丢盔卸甲,让他完全放弃挣扎。
不管了。
他想着。
就这一次,就一次。
紧绷的手臂一点点压下重心,他牵起惯用的控制细线,穿过猫头鹰厚而密的羽间,目的明确地缠上那双挥动的双翼,如同束缚的绳索般,牢牢拴紧了强壮有力的翅膀。
「……别动。」
指令混杂着呼吸,反客为主的猎物翻身而起,夺过猛禽手中的掌控权,直直拉紧了羽翼上的细线。
突然束紧的羽翼失去控制,被强力的牵引拉紧,飞行的平衡被打破,抬起利爪的猫头鹰背身下坠,在失控的速度下,直直砸入了林间松软的草地。
猎物的力道带着自身的体重,主动且凶猛地将那威风凛凛的猛禽狠狠压在了身下。
李鸮被指令控制着一顿,匿在阴影中的视线似乎有些惊讶,而后却又眯起眼,紧紧盯着他展露出的那道少有的外放表现。
月色将那对清亮的眼睛映上了一层薄薄的浅蓝辉光,宁钰低垂着眼睫,噙着生眼泪的眼中满是直白的凝视,下落的眼尾扬着道夺目的红晕,反衬得那眉眼格外地让人移不开视线。
他有些红肿的下唇上盖着明显的牙印和水痕,落在月下,像是一块晶莹的血玉,透着几点星辰般细碎的水光。
狰狞的疤痕随着匀称的肌肉而动,疤痕上的红章却像是被人烙印了归属权,无形地展露着那道难抑的占有欲。
“怎么还是这么轻。”
低声的轻笑回击伴随着极致的沉恋,宽大的爪掌再次按住了那道尝试逃离的身影。
来不及设防的猎物闷哼出声,不自觉地咬紧牙关,高高扬起了漂亮而流畅的脖颈线条。
“李鸮……”
洒落的月色明亮,透过清澈的眼底,倒映着一湾辉亮的灼灼流光。
他只是紧紧握着他的手,就像之前的那次一般,就像他肖想的每一次一般,沿着紧扣的十指,传递着同频的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