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招也是我教你的。”
拳风一下落空,伯劳带笑的嗓音近在咫尺,李鸮的眸光一沉,迅速收回手臂绷紧核心,像过往的十余年一样,条件反射地挡在自己的颈侧。
下一秒,那一记凶残的摆拳就立刻砸上了他的小臂,发出了一声恐怖的嘭声巨响。
周围的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眼睁睁看着反应已经足够迅速的李鸮,仍是被伯劳的猛攻撞退了几步。
“呵,这么久没动手,还以为你已经忘了。”伯劳收回手,脚步灵巧地闪动突进,又突然抬起手肘,狠砸向了李鸮的颈侧。
前臂上没有完全卸力的重击还在隐隐作痛,李鸮蹙紧眉,立即屈膝躲过她的肘击,提臂冲出一击直拳,可还不等他的手肘打直,一道细微到只有他能听见的轻声话语,就忽然落进了耳中。
“——不要打草惊蛇。”
是伯劳的声音。
李鸮的思绪一顿,露出短暂破绽的攻势就被瞬间抓紧反擒,落在脚踝的重心被一记横扫踢翻,他的视野倾倒,就看见伯劳提着他的衣领,一步后撤,狠狠将他过肩摔在了地上。
而他落地的片刻,那细微的声音就在耳边继续轻声道:“前段时间已经大致锁定到内应了,我们准备了这么久,就在等这一次收网,你给我冷静一点。”
李鸮两臂撑地,立即腾身甩起了一记带着残影的侧踢,重重劈在伯劳匆匆架起的手臂上,将她扫出了数米远。
他现在能确定,伯劳的真实目的,应该并不止是单纯地想要将他拦下,这种无比高调的战斗方式并不是她的惯用风格,她会这么做,显然是在做给什么人看。
李鸮的攻击重且快,压着伯劳的防御姿势,一路将她逼进角落,在又一记拳对拳的交锋后,他咬牙低声道:“……我不可能放着宁钰不管。”
伯劳一个灵巧的翻身,猛地朝他胸口一踹,在回击的瞬间,又轻声道:“你他妈动动脑子,既然他们要特意来通知,就说明他们也知道小宁很重要。”
拳头越落越实,李鸮格挡着她的攻击,耳边就听见伯劳继续道:“至少近期他不会有危险,好好想想,你现在过去送命有意义吗?”
“就在这段时间,不会再久了。你要记住,我们的目标,是整个战马。”
“别打了别打了,都是自家人,有什么话好好说啊!”周围的人群里,有人率先起头叫了声停,一下子激起了大片的回应。
李鸮短暂地晃神了片刻,被伯劳一脚朝着车厢里踢得倒退了几步,他的脸色虽然有些阴沉,却也只是沉默地停在原地,没再动作。
伯劳拍了拍手,冷声朝着整个车厢骂道:“行了,别在这里碍眼,都该干嘛干嘛去。”
“还有你,把枪给我放回去。”她抬起手指向了李鸮,刻意放大的音量像是在故意说给谁听,“这次行动夜鹭做临时队长,你不准去,回去把你的脑袋冷静下来再说。”
李鸮面无表情地一把将包丢回弹药库,从伯劳手里夺过照片就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通道之中。
这举动看起来像是不情不愿地被打服了,但场内的知情人都清楚,这也确实是李鸮为了顾及整个候鸟的行动,而作出的最大让步。
周围的人随着闹嚷声渐渐散去,车厢中终于只剩下了伯劳和白鸽两个人。
白鸽终于难抑地咳出了几口鲜血,在力竭般的喘息中,接过伯劳递来的帕子,拭去了嘴边的血液,他轻轻缓过一口气,才低声喃喃道。
“……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一直回避他的消息,不就是为了把他排除在我们的计划之外吗。”
伯劳叹了口气,看着李鸮不久前离开的方向,接声道:“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让俩小雏鸟直接见面,现在也用不着这么两头受罪。”
白鸽摇了摇头,也跟着长长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候鸟和战马之间的新仇旧恨,都不应该牵扯到宁钰身上。”
伯劳推着他的轮椅往回走,听见他又压抑地咳嗽了几声,有些不忍道:“你真的决定好了吗,要不这回你还是别去了。”
“那多没意思。”白鸽只是笑了笑,无比坚定道,“我毕竟也是候鸟的战士啊。”
月色高悬,几道清脆的锁扣解锁声响起,所有的通道都在车队变形前收纳了起来,巨大的挂车队如同一条银色的长龙,悠悠地飞舞在无垠的公路之上。
沃土区边缘,一处隐蔽的异化林中,一小队战马守在一辆越野车边,百无聊赖地靠在车头吹牛打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