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整座战马巢穴的原貌。
山体环抱中的巨大空地黄沙滚滚,飞扬的沙尘间,停着那些无恶不作的掠夺载具,横七竖八的载具周围堆得满满当当,全是那些他们还没来得及瓜分的洗劫物资。
空地连接着远处平坦空旷的荒原,荒原一望无际,甚至都看不到半条公路的影子,接连不断的尘暴模糊了视野边界,彻底将他们来时路上的场面隔绝。
像是整个世界都在此刻彻底毁灭,只剩下了他们这最后一星半点的人类文明。
宁钰回过一口气,匆匆看向了通道里追来的几个战马,他瞥了眼脚下落差极大的山崖,完全断绝了从缺口走的念头。
“别让他跑了!人他妈都滚哪儿去了!”
“催你妈催,老子他妈的绝对拿下——”
缺口外,一道梭梭声响起,一个战马咧着满脸的狞笑高声大呼,他单手抓着锁扣,完全不顾危险地从对侧的滑索上飞速滑来。
砰砰!
宁钰当机立断,直接朝着滑索上的战马开了一枪,他转动枪口又立即将身后那些扑来的战马接连爆头。
眼前的追击戛然而止,而通道上方却又瞬间涌来了更为密集的脚步声。
宁钰赶忙弯下腰,快速捡起尸体边上的武器,抽出能用的弹夹后,便一把将徒增负重的空枪扔下。
跑向其他洞口前,他最后瞄了一眼那些对不久前的变故仍然毫无波动的人群,感到了一阵无名的悲哀。
把好端端的人,做成剔除感官的苦力机器,在无限降低成本的情况下,还能把人的最后一丝价值压榨到极致,战马的这套招数,完全就是以血肉堆积起来的不赔本的买卖。
一切,都正如李鸮当时给他的那句建议所言,这群渣滓,根本就不能把他们当作人来看。
外侧滑索的声音连续不断,像是一声声响起的虫鸣嗡嗡作响,身后的脚步越追越紧,宁钰一个跃身,立即冲入了另一个装有巨型装置的洞室之中。
远处那群麻木的干瘦人影仍然投入在永无止尽的作业中,宁钰听见身后靠近的声音,下意识地倾下身,灵巧地躲过了一只突然伸来的粗壮手臂。
“站住——我逮到你了!”
追来的战马尖笑一声,毫不在意地抽回了挥空的手臂,他加速迈开大步,如同一颗发射的导弹般,又朝前猛冲了过去。
宁钰察觉到背后紧逼的厉风,只觉得那冲势实在凶猛,就算来得及回头开枪,自己恐怕也跑不出他撞击的范围。
没有时间再作考虑,宁钰的目光一凝,迅速射杀了前方缺口处刚从索道上滑来的战马,他把手里的步枪往背后一甩,咬紧牙冠抬起手纵身一跃,一把攥上了那只还留在滑索上的锁扣。
狂奔的惯性和重力带动身体立刻向对侧滑去,身后追来的战马没有刹住脚,带着一声嚎叫,径直摔入了深渊般的巢底。
簌簌的滑行声在头顶作响,看着脚下飞快划过的目眩高空,宁钰不自觉地感到一阵头皮发麻,他匆忙地抬起另一只手,赶紧在自己手软之前抓紧了滑动的锁扣。
整座巢穴完全展露在了宁钰的眼前,再一次亲眼所见,还是让人感到无比冲击。
那座山峦像是被蛀出了无数虫眼,而战马,就是寄生在其中的白蚁。
西侧的山峰独立于整座巢穴,像是单独分割出来的高楼,只有零星的几个缺口。
缺口处隐约闪过了几道衣不蔽体的身形,昏暗的火光下人影交错,宁钰立即皱起眉挪开目光,瞬间有了某种愠恼的猜测。
这里,恐怕就是那个牛头说的“西笼”。
冷风拂起发丝,宁钰刚滑至半道,耳边就突然响起了一阵连串的出膛声。
砰!砰砰!
弹道裹挟着厉风擦过肩胛,立刻在他的后背上绽开了一朵狰狞的血花。
宁钰格外吃痛地嘶了一声,手臂下意识地颤抖起来,可即便疼得冷汗直冒,他也不敢松开手上的力道。
……要是从这种高度掉下去,那才是真的完了。森*晚*整*
“我草,哪个b养的开得枪,打死了怎么办?!”
“都他妈说了要活的,头儿要活的!!……”
闹嚷的声音从一头喧哗到了另一头,估计没多久他们就能调转追击的方向,宁钰压低了重心,试图让滑动的速度再快一些。
已经弯下的索道突然在这个时候剧烈地晃动了一下,他暗道一声不好,一回头,果然看见有战马跟着他架上了同一条滑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