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亲近,好像李鸮对小队里的人也是差不多的态度;可如果说疏远,李鸮却又说过自己也算是他在乎的人。
那自己对他来说到底算什么,兄弟?搭档?还是只是白鸽故友的孩子?
宁钰的脑袋有些发热,自打他弄清楚了自己对李鸮的感情,记忆中那些原本模棱两可的片段,就一下子全都变得不对劲了起来。
他竟然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对着李鸮说了那么多暧昧的话,又干了那么多像是明示一样的事,也难怪人会说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了”。
宁钰其实有些忐忑,毕竟同性恋这件事,不管放在天灾前还是天灾后,都仍是一个不太容易被大众所接受的取向。
他在驿站无端被出柜,李鸮能接受并认同他的身份,作为朋友而言,确实已经算是做到极致了。
……可如果自己喜欢的人是他,李鸮还会觉得能接受吗?
宁钰不自觉地握紧了手里的方向盘,跃动的心跳随着思绪推进,又在一点点加快。
他回想起自己问及李鸮情感状态时,杨飞辰给的答复,是说李鸮就是一副根本不会喜欢人类的样子。
那自己那些直白的表现,岂不是全在给他徒增困扰?
……难道李鸮真的在避着自己?因为顾及兄弟一场,所以不想闹得太难看?
要不然以候鸟的消息网,怎么会不知道有人在找他们,又怎么会完全不给自己回应?
宁钰越想越钻牛角尖,脚下的力度不自觉地加大了几分,一下子把车速提了上去。
这一脚油门直接把蓝添甩到了后排的靠背上,他张开两手,紧紧把后背贴上座椅,在一阵惊慌中匆匆合上了嘴巴,生怕自己说错了哪句话,又会刺激到掌控着他们生死方向的宁钰。
归程在一阵狂飙中飞速结束,卡罗拉漂进车站时,还在路面上擦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胎啸。
几个好奇的快递员纷纷朝着声音的来源探出头,一些眼熟宁钰载具的人大多也都猜到了来人是谁,一个两个像是惋惜般叹了口气,又回过头继续顾着自己的事。
宁钰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就迈了出去:“到了,下车。”
后座的蓝添脸色煞白,听见宁钰的声音像是终于魂魄归体,哆嗦着拉了拉后座的车门把,一下没拉开,他又后怕地重新提了下把手,这才终于落下打飘的脚步,紧跟着下了车。
驿站的主要工作已经完全转交给了穆安竹打,宁钰推门走入大厅时,就看见她正和其他的协作人员商讨着关于重建扩张的事宜。
这个原本毛毛躁躁、总让人操心的小竹,现在不管是外表神态还是商议的话语,都已经颇具一副独当一面的负责人模样了。
像是发觉了他的视线,穆安竹回过头,在看清来人后,轻轻一挑眉:“回来了,这么快?”
“嗯。”宁钰应了一声,抬手往身后一指,“带了个人,不知道有没有登记过。”他的脚步没停,话音刚落就转身朝着旁边的几桌快递员走去。
“你们最近有候鸟的消息吗?”
几个快递员相顾无言,嘴里的话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变成了一句:“没有,抱歉啊。”
宁钰却早已对这些回应习以为常,也没太大反应,例行留森*晚*整*下了一句有情况请务必告诉他,就准备再去找些单子,继续排除范围圈里的选项。
然而转折点却来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不远处正和穆安竹沟通的蓝添耳尖,刚好听到了他这声提问,立刻探出脑袋应了一声:“候鸟?我昨天好像刚看到过一个大车群……”
他话还没说完,身前就立刻袭来了一阵短风。
“什么时候?!”宁钰的双眉紧蹙,一个箭步立即冲到了蓝添跟前,“你之前怎么不说?!”
蓝添后退了一步,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有些犯怵道:“你、你之前也没问啊……”
“什么情况?”穆安竹的视线在他们身上左右打量,最后锁定到了蓝添身上,“你有候鸟的消息?”
蓝添被他俩盯得发毛,一下子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能支支吾吾地应道:“应该……算是……吧?”
……
吧台的灯光明亮温暖,照得倒入杯中的酒液都晶莹剔透。
蓝添几乎是被二人拎着带到了吧台的角落里,他局促地捧着那只玻璃杯,一杯酒下肚,这才勉强撑起了点胆子,一五一十地把具体情况说了个清楚。
大约就在前一天的傍晚,他因为眼馋,看着足够丰厚的报酬起了侥幸心,便接下了这一趟货单,前往了G23国道深处的沃土区中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