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楚地向宁文斌交代了遇袭的来龙去脉,重点描述了实验体藏匿尸体的怪异行为。
“那你看到它耳标上的编号了吗?”宁文斌问道。
脚步声渐渐带起回响,宁钰二人已经抵达了连接两层的运输通道:“没有,因为它的耳标已经被剪下来了。”
“我们和它的交战时间不超过一分钟,它把那三具尸体挤下来之后,就顺着通风管道逃了,没再回过头。”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余铮闻声抬起眼,不远处他一直没留意过的那片吊顶下方,正好藏着一条如同银龙般盘踞的通风管道。
原本这些管道低调寻常,也根本不会被人注意提及,现在经宁钰一提,场内的众人都没法再像之前那样,对这些管道装作熟视无睹。
“所以这也是我们觉得奇怪的地方。”宁钰托出自己的猜测,继续补充道,“这只实验体不仅知道伪装隐藏,竟然还会分辨战况,选择要不要继续迎战……”
“4号和11号的尸体状况也很不对劲,”叙述占据了呼吸的间隔,他的尾音有些打飘,在几次停顿后才勉强回过一口气,“比起我们在路上看见的那些尸体,他们反而更像茶水间那边的情况。”
“等等,”一直旁听的宁文斌抓住了某个关键信息,出声打断道,“具体什么情况,你详细说。”
考虑到宁文斌确实不清楚茶水间一带的惨状,宁钰回忆片刻,便简要概括了一番那些尸体与环境的状态特征。
原本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细节了解,可宁文斌的面色却在得到回答后,肉眼可见地苍白了起来。
他的嘴唇紧抿,目光不自然地盯向斜上方悬挂的通风管道,像是一下子陷入了某种惊惧的漩涡,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呼吸。
“它可能就是那只特殊体。”
他终于开了口,嗓音里带着几分微弱的摇晃:“我们都被它骗了。”
“特殊体是产生过二次异化的产物,各项体征都比寻常的同类实验体要强上不止一个量级,它更快更狡猾,是毫无争议的杀人兵器。”
“它应该是通过某种方法熟悉了我们的工作流程,弄清楚了系统的运作原,”宁文斌的声音顿了顿,结合了先前得知的种种信息,推测道,“还用了某些手段,骗过了处它耳标的人,现在注销了定位信息,就没人能再找得到它了。”
“这里,已经变成了它单方面的狩猎场。”
场中又一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通讯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在发出刺耳的调试声后,硬生生切断了他们与宁钰那边的联络。
坏消息接踵而至,眼下,唯一能锁定它位置的方法完全失效,所有人像是在与一个看不见的敌人作战,胜算微乎其微。
场内众人都在屏息沉默时,通风管道内部却响起了一阵怪异的摩擦声,像是有什么尖且细的坚硬物体缓慢地刮过了铁皮。
簌簌、簌簌……
规律的声音越来越近,直到靠近到离存储室最近的管道转角,那声音又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戛然而止。
存储室内,已经有研究员难负重压,崩溃地抱住头躲在人堆中落泪哭泣,那隐隐约约的啜泣声回荡在室内,显得整个场面更加让人脊背发凉。
警卫队集中在一起,数道枪口牢牢锁定住了不久前异响传来的方向。
余铮紧皱双眉,呼吸不由得也加重几分,他搭在扳机上的手随时准备下扣,不敢松懈半秒。
簌簌。
摩擦声又一次响起,这次的方位却像是在他们头顶。
余铮的呼吸一停,立即向上抬枪,猛烈地将弹匣扫射一空。
枪响消散,弹壳落地,发出叮啷的清脆碰撞,余铮的胸腔剧烈起伏,他缓了口气,定睛朝着头顶看去,视野中却只有那些连片的漆黑弹孔,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簌簌。
更近了。
余铮立即换匣调转枪口,几乎就要条件反射地扣下扳机,可出现在他视野中的却不是什么特殊体,而是面色苍白、满脸焦虑的严彤。
另一头的枪声也是接连响起,打出一连串的攻势后,同样落了个空,子弹飞去的方向一片空荡,什么都没有。
无形的高压恐慌在此刻如浪潮般涌入通道,那只暂且只存在于消息中的特殊体甚至都没有露面,他们竟然就已经开始与空气搏斗、草木皆兵了。
余铮拍了把脸,重新端起枪调整呼吸。
他深知自己的状态至关重要,绝对不能让队伍自乱阵脚,余铮回过头,沉稳平静地安排着警卫队全员的任务:“所有人两两一组,盯着管道各自守一个方位,出现任何异常随时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