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弥漫得更浓煭，渐渐的有鲜血从徐陌声的指尖滴落下去。
滴答滴答的细微声音，却似乎又被放到了极致，在王野的耳边炸响。
有那么一刻，王野都差点分不清眼前什么是现实了，是拍摄是现实，还是浴缸里躺在一片血泊血海中的徐陌声是真实的。
真的是墨水吗？
红墨水王野当然见过，但红成这样，把一缸的水都给染红了，染得如同是血那边，真的不是鲜血吗？
王野注视着镜头里面的徐陌声，他微笑着看着天花板，天花上有水滴下来，刚好滴到了他的脸上，他忽然扬起了头，将整个脖子都给拉伸到往后面扬，就像是……
王野搜寻着记忆，很快找到了一个词，仿佛是在向神灵献祭的信徒一般。
只为了得到他要的某个人。
是谁呢？
徐陌声的过去人生里，有这样一个人吗？
王野是不知道的，也从来没有见过徐陌声在缅怀着谁，所以当下的一切都只是演绎而已。
可一个众人都不觉得演技多绝佳的人，却能轻易表演成这样，难道不该是本来就是？
不是演的，是本来就如此。
“徐陌声。”
王野低声叫了他徐陌声的名字，徐陌声听不见，他沉浸在了自己构建的一个孤独的，失去了所爱的世界里。
甚至那个人，其实都不用存在，只不过是在他无边孤寂的人生里，谁来都可以，只要走到他面前都可以。
“你……”
徐陌声再次轻轻开口，而这一次，王野直接屏住了呼吸，然后他就听到了徐陌声在说：“会来吗？”
王野猛地抬起头，浴缸里的徐陌声说过这句话后他就闭上了眼睛，他的脸庞异常的清俊和平静，也相当得沉寂，仿佛呼吸都没有了，水波还在细微的荡漾着，涟漪一层一层的无声叠荡开，王野朝先是朝镜头里瞥一眼，到这里算是可以结束了。
他没有将摄像机给关了，让它继续拍摄，他往徐陌声那里走，当他站到了浴缸边的时候，他一低头，看到了徐陌声哪怕是闭着眼睛，可眼泪却在流。
不是水，水已经差不多都流过了，是眼泪。
徐陌声在哭泣。
在为谁哭泣？
王野的手伸了出去，在触碰到徐陌声的苍白脸颊前，猝然停了下来，他们是朋友，永远的朋友。
别的什么关系，都不该有的。
这才是他们最该有的正常的相处方式。
“咳咳。”
王野故意咳嗽了一声，他目光始终都凝视着徐陌声，带着一丝自己都察觉不到的被感染到的悲伤。
徐陌声睁开眼，跟着浑身都冷到了战栗。
王野连忙拿过水龙头，放出了热水淋到徐陌声的身上。
徐陌声走出了浴缸，一身的水，顺着湿透的衣服落到地上，王野目光微微一落，落在了徐陌声的衣摆下，那里也几乎半透明了。
王野收敛视线，有所躲闪地避开了。
“我到外面等你，你好好洗个热水澡，千万别感冒了。”
在冷水里躺了那么久，怕是一会最好是喝点感冒冲剂。
王野走的时候将摄像机给收起来，放到了外面客厅，坐到沙发上时，他并不急着立刻去把拍摄来的底片给取出来，而是在手机上叫了个药店的外卖，地址填的徐陌声的住处，一会徐陌声回家就可以收到。
放下手机，王野转头看向了窗户外，天色已经暗沉了很多了，拍摄过程里的时间比外界似乎都要快不少，黑色的幕布盖着天空。
王野紧紧攥着手机，有好一会心绪都异常地混乱，想要做点什么，智又在深深地控制他，警告他。
王野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浴室里传来了水流声，不多会又停下了。
浴室的门打开，里面探出来一个漂亮的脑袋。
“忘了拿衣服，帮我递一下。”
徐陌声只顾着洗澡，他先前的衣服还在外面。
王野拿着沙发上的衣服走了过去，放到徐陌声的手里。
徐陌声是斜着身体的，但他的手臂，被热水冲刷过的手臂，已经因为温度而微微的泛红了。
那是一种由里到外的红，艶极了也惑人极了的红。
王野眸光往右移了点，徐陌声接过衣服后道了声谢，关上门，却都没有上锁，大概是觉得王野没什么好避讳的，哪怕被看光了也就那么一回事。
徐陌声将衣服给穿上，出来时拿毛巾在擦头，头发一并给洗了。
“怎么样？”
徐陌声边擦头边询问王野拍摄效果，如果不行，那就再找时间另外拍，他都可以。
王野愣了好一会，在徐陌声疑惑的注视下，他先是摇头，但马上又点头。
“还没有后期剪辑，等剪辑出来再看具体成效。”